第10章 蝴蝶楼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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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一挂掉电话，立马倒头大睡。在孤竹岛上的剧情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但他身上的疲惫感是绝对真切的。

这一睡，便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要说睡眠质量，再高档的星际酒店也不如自家的狗窝。

睁眼醒来，腿脚上竟比睡前还要酸痛。在床上坐着发呆将近十五六分钟后，脑袋才渐渐清醒一些。

劣质的窗帘透过一缕阳光，屋内扬尘颗粒也在阳光下变得格外醒目。他爬下床，走到阳光里，生活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走进逼仄的卫生间，慢吞吞洗脸刷牙，几乎把晚上要去参加宴会的事情忘了。

房门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听得出是个很有礼貌的来客。

他含着牙刷懒懒散散走过去，才把门打开，又立马嘭的一声关上，猛地转身回屋，以雷厉风行之势几家伙把床上、地上、椅子上脏衣服脏袜子统统扔进柜子里。又进卫生间把牙膏吐了，这才回来开门。

“玲玲小姐，你怎么，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虽然发现自己下面穿着一条花短裤，表情还是颇为淡定。

玲玲今天身着一件复古交领碎花洛丽塔裙，头顶两侧由篮姿两根缎带系起两个发髻。

“不好意思，我打了您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又怕迟到，就冒昧前来看看。”

“哦哦，我不好意思才对。”陆言这才意识到宴会的事儿，“我收拾收拾马上来，三分钟。”刚说完又是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刚转身，又传来轻微敲门声。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刚把门重新打开，玲玲便笑靥如花地问道。

“玲玲还是不要了吧，我衣服早上刚换的。”玲玲身边的女孩一脸厌恶地提醒她。

陆言这才发现玲玲换了一个助理，一头黄色短发，是那种刁钻刻薄的长相，尤其是撇起嘴角的时候。

“当然，请进来吧！”

玲玲笑着走进来，那黄发助理刚捂着鼻子跟进来，陆言便挡在她身前，出奇的礼貌：“这种猪窝，到处都是脏东西，就不请您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进来坐了，免得您出去怀孕了都不知道。”

说着猛地一下把门关上。

“我可以坐这里吗？”玲玲指着窗台边的一把椅子问道，把一个装饰精致的布袋放在地上，看不出有任何不适。

她越是这样优雅从容，陆言越是惭愧不堪。

“当然！哦，等等……”他迅速在衣架上拿起一块毛巾上去把椅垫和靠背狠狠擦几下。

“谢谢！其实您不用这么客气。”

“没有客气，你到这种地方来，要是被你的粉丝知道，我一出门就会被五马分尸的。”

玲玲呵呵笑起来，没有任何伪装：“这话言重了！其实，我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比这里糟糕多了。”

陆言迟钝了一下，难道这个千万人怜爱的小仙女竟有不堪回首的童年？

“我换件衣服马上来。”

“不用，”玲玲打开刚带来的袋子，“我给你带来了。”

她拿出一件长长的汉服：“去参加宴会，有特殊的服装要求。”接着又拿出两块面具，将其中一面递给陆言。

“还要戴面具？”

陆言在学校期间修过中国戏曲史，他知道所谓的面具舞会并非欧洲人独有的传统，中国上古巫师跳舞祷神时就常在面部涂抹鬼怪百兽图形，汉代角抵百戏昌盛，假面舞会曾登入汉武帝宫廷进行表演，大唐《兰陵王》更是名盛一时……

他拿到的是个牛头，玲玲的则是个猫脸。

几分钟后，陆言便坐上玲玲小姐的那辆豪华加长轿车。一路开到郊区的小周山里，山路蜿蜒，起伏不定，两侧斜坡长满参天杉树；夜幕降临，山雾深浓，连露出半面的月亮都透出寒意。

大约到了山间心脏地带，轿车在一个丛林空地里停下。轿车发动机声音一歇，便有潺潺山溪流水声传来。

陆言抬头一看，前面山腰上高高座落着一所巍然耸立的山庄，月色洒落在一座座屋脊上，顿觉阴森恐怖。

二人爬过一百零八级台阶，才来到山庄大门前。说是门，其实是一面漆黑得看不清材质的墙壁，一个门卫都没有。

玲玲取出一枚玉佩，瞧准墙壁上一个缝隙放进去，整面门墙立刻通体发亮，似乎有万千双眼睛在从背后审视他们。片刻，门墙中央犹如冰雪融化般，现出一个圆洞，刚刚够人走入。

他二人一踏足进去，门墙又恢复如初。

一进去，迎面便是一片密集堆砌的假山，其间夹杂着各式奇花异草。步入假山群，光线变得朦胧梦幻，馥郁花香便扑鼻而来，岩石洞罅里飞出数十只蝴蝶。堪为胜境！

“难怪叫做蝴蝶楼。”陆言不禁感叹一声。忽又低头瞧见一块竖立的石头，上面刻着一排字：“周之梦为胡蝶与”。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他陶醉其中，简直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直到玲玲在他耳边提醒他“戴上面具”，他才在腰间解下面具戴起来。

戴上面具，绕过那块刻字的石头，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十数间中式楼阁错落有致地呈现在眼前。

他们走进正中间的逍遥阁，里面格局、装饰尽皆古色古香，笔墨纸砚，香炉、茶几，棋盘书画，筝琴笛箫……无一不是精心考究。

屋子里站着跟他们装扮相似的面具人，他们或随处观赏，或相聚清谈。陆言好奇交谈的人怎么知道对方是谁，还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

玲玲将手放在他手臂里，陆言挽着她，观赏一阵，继续朝右边浏览下去，一次进去齐物轩、养生阁、应帝室、充德居、人世间等处，每间阁楼风格近似，却又都各有特色。

陆言忍不住东张西望，觉得这里古里古怪，如果就是召集大家到这里带个面具聊天，那也太无聊啦吧。

“小心，你眼前这些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玲玲格外谨慎地在他耳边轻语，“这个身材敖饶的可能是知名毯星，那位小个子可能是电商巨头，门中间那位可能是一年开一百场演唱会的歌神……”

“而我身边这位，可能是个红极一时的网红小姐姐？”陆言戏谑道。

“小妹妹，”玲玲立马补充，“对你来说是个小妹妹。”

陆言没来得及回答，便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狮子头男人牵着个小老鼠女士向他们走过来。

“玲玲小姐，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狮子头男人微鞠一躬。

“幸会！”玲玲从容回复到。

陆言也跟着道一声幸会，心想他怎么认出玲玲的，莫非是根据身材，不对，玲玲不具备以身材当名片的资质——她走得不是这路线。

“这位是？”男士面向陆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