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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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拿着符咒晃了晃，跟夜雅拿时毫无分别，木雕瞥向苏子晏，鄙视地哼了一声。

苏子晏不解，十二岁那年亲眼看到一只蝴蝶不小心撞上了符咒，顿时灰飞烟灭，怎的莲儿毫发无伤？

夜雅也探究地盯着莲儿看，随即收回符咒，转身走了。

苏子晏看着夜雅的背影，起身去追。

莲儿撅了撅小嘴，好奇地跟了过去。

夜雅回到寝宫，把宝剑挂好，坐在巨大的紫色风铃下饮茶。

苏子晏进来时，只见夜雅在一片烛光里，身后的浅紫色纱幔随着清风摇曳，四周不时有泉水流淌的叮咚声，无数水晶球在月光下闪着奇幻的光。

素月阁就一直是这副光景，仿佛跟炎炎浊世毫无瓜葛，和夜雅一样，云淡悠然。

自苏子晏有记忆以来，夜雅就一直是这样清冷的性子，不喜欢与其他人交谈，寝宫里也没有半个侍女随从，只她一人。

夜雅的家族世代都是苏国国师，从她出生开始就已经会通灵驱魔了，如同占卜一样是她血液相承的天赋。

那年夜雅九岁，苏子晏偷偷去瞧她，只见她一人躺在寝宫冰凉的地上高烧昏迷，苏子晏不休不眠陪了她三天三夜，直到夜雅康复，苏子晏却病倒了。

在烧的迷迷糊糊时，看见月光下夜雅静静坐在床头望着自己，脸上第一次出现柔和的表情，虽仍是清清淡淡，苏子晏却就此动容，再难忘却。

此刻苏子晏看着夜雅，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是轻轻坐在她对面，陪她饮茶。

“我走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可好？”

“跟从前一样”

“那天在城门口，你是特地来迎我的么？”

“嗯”

“那…”

夜雅抬起头，看到苏子晏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

时光就这样停驻，甚至忘却自己身在何地，只看得到他眼里灼热的烛光。

“夜雅…”

苏子晏终究只是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夜幕缭绕，繁星漫天，一个红衣女孩和一只猫的剪影出现在苏国皇宫最高的宫殿顶，月光下，女孩樱唇俏鼻，面若桃花，嘴角含笑上扬。

莲儿抱着双膝凝神看向某处宫殿，木雕在旁边不时伸出锋利的猫爪帮她驱赶蚊蝇。

已经三个月了，自从那日莲儿偷偷跟在苏子晏身后随他到了素月阁，就像这般开始每晚准时偷窥他和夜雅见面。

虽说是偷窥，内容其实大同小异，也就是每晚苏子晏去素月阁坐一会，陪着夜雅饮茶聊天，虽说是聊天，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大部分时间连话都不讲。

夜雅有时自顾捧着本占卜符咒的古书看，连苏子晏来去仿佛都不知晓。

像现在一样，从莲儿的角度看去，正好能从素月阁正殿的窗口看到他们，苏子晏和夜雅都像被点了穴似的，动都不动。

是什么让莲儿对这么无聊的画面如此着迷呢，莲儿把头趴在膝盖上，甜甜地笑了。

…是眼神。

苏子晏看夜雅的眼神。

莲儿从出生就从未见过这种眼神，狐叔狐婶，小白，郎爷爷，虽然每个人都对她宠爱亲近，却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苏子晏那个凡人宠物，更加没有过，不止对她，苏子晏看其他人的眼神也都不是这样。

唯独夜雅。

从在城门口第一次遇到夜雅，莲儿就从苏子晏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眼神，仿佛他在看着全天下最宝贵易碎的东西，仿佛除了眼里的人其余万事万物都不复存在。

这样能融化人心的眼神，真是好看。

莲儿边痴痴地欣赏边留口水，看着苏子晏和夜雅对望的时候，整个苏国都仿佛变成粉红色的了，莲儿的眼睛也弯成月牙。

我的凡人宠物，我要守护你这样的眼神。

不一会苏子晏就从素月阁出来了，嘴角还带着笑意，走路也变得轻飘飘，不留神脚下打滑摔了个四仰八叉，苏子晏看看四周没人立马站起来，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

莲儿和木雕顿时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回寝宫了。

来到苏国这三个月，莲儿整日和苏王后在一起谈天说笑游玩宫中，宫里所有人都听闻有一位莲儿姑娘成功驯服了木雕，对她恭敬钦佩，莲儿愈发觉着苏国水土清净，半点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

只是小白自那日穿墙出走以后，再没回来，莲儿每天都等着小白来陪她说话，却总不见他。

终于有一日，天刚破晓，莲儿在睡梦中睁眼，看见小白穿墙而入，走到她面前

“莲儿姐姐，吵醒你了？”

莲儿揉了揉眼睛，觉着面前的小白跟从前哪里不一样了。

声音就有些变化，不再是清脆稚嫩的童音，浑厚低沉了许多，之前小白一直是孩童样子，眉宇间虽有倔强却尽是天真烂漫，现下一瞧，个子似乎长高了，脸颊也开始出现棱角。

短短三月不见，小白竟长成了个俊美清秀的少年，只是眼眶眉头有些乌青，看起来略显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