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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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是牧野城数一数二的豪阀贵族，地位只在城主府之下，楚府占地面积达五亩，奢华府邸，已经雄踞牧野城四百多年。单是园林就有六座，院落不计其数，百廊回转曲径千折说的就是这种豪门。

楚府的祖先本是道门祖庭九老山的弟子，天赋一般，却领兵有道。当时神帝刚刚崛起，人、妖两族时有战乱。楚府先祖便是在那段血与火的战争年代崛起的军事天才，屡立战功，被九老山封为百战侯，入驻牧野城。

楚府当今家主叫楚长辞，修为尚可，而立之年已经跻身小真人之境，领兵一道谈不上惊才绝艳，但也四平八稳，是个能守成的家主。楚府开枝散叶了四百多年，旁系多不胜数，但一直未出过一名开疆拓土的惊艳子弟。楚长辞有九个儿子，当真应了那句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谚语。嫡长子楚望楼天赋极佳，双十年华便已是练气三重的修为，是牧野城响当当的青年俊彦。兵法一道也深受其父真传，以“正”见长。其他儿子大多资质平平，不出彩也称不上朽木。唯有七子楚望舒是楚府上下公认的废物，自小被测出体内五行相冲，终生无法修炼。

时下严冬，百花凋敝，枯枝成林，唯有凌霜傲骨的雪梅可供一赏。今日阳光灿烂，空气干冷清新，是个赏景游园的好日子。梅林间一座亭子，四面垂下挡风薄纱，楚府的一群公子小姐们在亭子里烹茶赏花，谈笑风生。

亭中三男四女，列案而坐，架起红泥小火炉，火焰烧舔着青铜掐丝茶壶，壶内沸水咕咕，翠绿扁平的茶叶跌宕翻滚，茶香弥漫。两名丫鬟俏立亭中，为火炉添碳，为公子小姐们添茶。

楚望云捏着白瓷茶盏，深深嗅一口芬芳茶香，满脸陶醉道：“三月里采摘炒制的陈茶，竟然能有如此诱人的芬芳，三妹秀外慧中，连炒茶都颇有一手，可是有什么秘诀，方便透露一二？”

楚府本有三位嫡子，大夫人云氏所生的大公子、三公子，以及水氏所生的七公子。前几年水族落魄，水氏又行为不检，由妻贬为妾，楚府便只剩下两位嫡子。大公子去年随楚长辞去了边军磨砺，三公子闭关修炼，楚望生在一干兄弟姐妹中便是地位最高的二哥了。这次的赏花烹茶也是由他发起组织。

被称为三妹的女子掩嘴轻笑道：“二哥，这可是我的不传之秘，小妹还指望用它讨好父亲呢。”

楚府三小姐闺名叫做楚浮玉，是享誉牧野城的美人儿，年芳十八，黛眉如画，长睫如刷，有一双被姐妹私下底啐为狐狸精的丹凤眼，狭长妩媚，肤白如玉，标准的瓜子脸。其他姐妹还在为微微鼓起的胸脯愁肠百结的时候，她已经是身段浮凸玲珑，风韵难掩。

仅仅是掩嘴而笑的姿态，便已百媚横生，秋波荡漾，让几个兄长弟弟都不禁一阵心神摇曳。

几个姐妹心中暗啐一声：狐媚子。脸上却笑容温婉的道：“二哥素来阔绰，三姐只管放心把秘法相受，还怕二哥占你便宜不成？难不成你想和二哥偷偷咬耳根子？”

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

楚望云早有准备，慢条斯理的手怀中取出一物：“三妹若不藏私，为兄又怎会小气？”

“湘木手镯！”

女孩们艳羡出声。几个弟弟也一脸惊叹。

九州经记载，东荒有山曰灌湘，其上多木，硬如精铁，火烧不透，水浸不腐，其干温润如玉，入药活血生肌，补气养颜。

湘木手镯取材湘木主干，且必须由五百年的树心雕琢，光雕成手镯就得花一年时间，之后涂抹牛油阴干三月，使其韧如牛筋。最后也是最花功夫的雕花工序。这手镯长期佩戴，不但可以驱寒去病，还能调理身体，补气养颜。是豪门女子钟爱的佩物。

“这得五六十两银子吧，二哥果然大手笔。”楚府六子楚望平啧啧叹道。

“二哥厚此薄彼。”五小姐酸溜溜的说。

楚府的庶子庶女，每月也有五两银子的例钱，开销用度府上都有提供，但扣除买胭脂水粉以及首饰的银子，余下来的基本都没有。即便她们是楚府的千金，也买不起湘木手镯。

楚浮玉大大方方接过湘木手镯，伸出雪白纤细的皓腕，将手镯推入手腕，嫣然笑道：“多谢二哥厚礼。”

她一笑起来，便如雨后天晴，云开雪霁，美艳不可方物。楚望云几个兄弟不禁心头狂跳。

“二爷，二爷！”亭外忽然有家丁焦急的叫道。

楚望云掀开薄纱，见到此人，皱眉道：“何事？”

那家丁一脸慌张惶恐，压低声音道：“您拿走七爷例钱的事，已经被他知晓了。”

楚望云眯着眼睛，寒声道：“你说的？”

家丁“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小的也是没办法啊，七爷，他，他要杀了小的。”

楚望云“嗤”地一笑：“那废物也敢杀人？”

家丁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现在回想起楚望舒那阴冷的眼神都不寒而栗。

“二哥，怎么了？什么例钱？和七弟有什么关系？”楚浮玉柔声道。

楚望云沉吟片刻，“他怎么说？”

“他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让小的滚。”家丁低声说。

楚望云不屑的笑了笑：“既然七爷让你滚，你还不快滚？别打搅了本少爷喝茶赏景的雅兴。”

家丁慌忙起身，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楚望云这才进了亭子，笑道：“三妹，实不相瞒，这只湘木手镯，还得感谢七弟慷慨资助呢。”

楚浮玉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讶然道：“这是七弟花银两买的？”

“自然不是。”楚望云哂笑道：“我只是拿了七弟的祭祖例钱罢了。”

“二哥这招高明呐。”六公子楚望平一击掌，哈哈笑道：“十两银子，得来全不费工夫，量那废物也不敢来找二哥要钱，更不敢去母亲那里告状。白白吃了个哑巴亏。”

庶子在公众场合都得称呼云氏为“母亲”，生母为姨娘，至于私底下怎么称呼，只要没人听见倒是可以随意。

四公子楚望天也朗声笑道：“想必七弟得知二哥是拿了他的钱为三妹买湘木手镯，也一定会乐意之极。话说回来，二哥倒是给兄弟们想了一条生财之道。可惜此处无酒，否则当浮一大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