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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传来了,似曾相识的细柔娇声:
“我是杏香,......”
財子不听则已,一听便魂魄冲荡,迈进家门的脚不走了,反倒往回抽。
托子见他醺气满身,一边搀扶,一边骂道:“没有那个量,捅那么多干么?你还能找到家门,你咋没走错?还是没有醉!”边说边往里扯。
加工组,酒喝多了是常有的事。托子想,男人嘛,喝点也正常,所以,连疯带闹中免不了骂几句,埋怨几句。
可是,骂着、埋怨着,觉得不对劲;这次不一样,从说话的口气,神态来看,不仅事出有因,而且还情绪激动,就格外引起她的注意;格外想知道,手机里说的什么事?是什么人和他对话,说的如此火热、投机?见财子步履不稳,手舞口狂,更烦。托子一把将手机夺过来,脸涨通红,张口喘着。
财子话还没有说完,一看手机被老婆抢去,更焦急,于是拼命去夺。老婆遮挡,快要被財子抢去,她胳膊一回收,财子扑空;一个趔趄,歪倒在锅台边沿不动,有点吓人。
老婆一愣,赶忙趋前,俯身去拉;财子趁着回过神儿,劈手夺过手机,喷着酒气转身往外走。
托子一见不好,忙去阻拦。
她哪是热血沸腾財子的对手,没挡住;只见丈夫推着摩托车走出院子,一迈腿,跨了上去。
她哪肯罢休,从侧面山猫似地往上扑。
啪!
即将扑过来,被财子抡过去的巴掌,打个结结实实的左脸蛋子。
一惊一愣!像被钉住了,捂着腮,斜眼怒视,恨恨看着他出了门口;一眨眼,呜地一声,一溜烟,象脱兔一样跑没了。
托子脸火辣辣,抽噎抹泪地将门砰地关上,骂道:“今晚别回来,有本事就老住小屋,别吃别喝!”
财子风驰电掣,没有走尚在修建的路,而是沿着镇上汽车站,往北的大路下去了,奔往梦云。
摩托呼啸,风声阵阵。
北面的天空,乌黑的云彩上面,又窜出无数奔马形状的乳白色的云头。他脑子里一闪,孩童时代往河里去抓鱼时,有天大中午,也是他一人,茅草、棘子林唰唰地摇摆,象有无数神秘的动物在乱窜;与之呼应的是,北面天空泛起奇形怪状的云头,越看越觉得,汹涌翻滚,煞是吓人。空旷的天地,象正在吸允他小小的身体……摩托一路狂奔,前面是个大上坡,乳黑两股云头,交合相杂,像几只神态狰狞的怪物,越来越抵近自己。
昼短夜长,一傍晚就黑天了。浓厚的云层挟雷裹雨;路两边的高树低丛,被风刮得摇来摆去。路面滑腻而阴暗。对面过来的车灯,刺得眼睛疲惫不堪。
俗语云:“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得穿棉。”
本来午后小雨,东风暖湿,身穿两三件单衣;想不到雨住后,天一黑,加上车速快,衣服被鼓胀的热气尽散,酒力上浮,一阵眩晕;腹内一股热流逆行上窜,到了嗓子眼,胸憋气闷,哇地一声,秽物从口中喷溅而出;眼泪都呛出来了,嘴角的粘液滴到衣服、摩托上。
刚清醒些,来个急转弯;眩晕随着急转弯再度来袭,脑袋又疼又涨,像要生生裂开似的。他猛然想起,下午喝酒了……有一次酒后,脑袋也要生生裂开般的,好多天象病了一样……又闪现妻子捂脸的痛苦,委屈的泪光……此念刚闪,摩托声怪叫着,脑子一阵麻木,任凭两手攥着羊把手,死死地不会转弯;预感不妙,已经晚了,失去了拐弯的大好机会,溜直地驶向路心的道牙子。由于车速太快,被道牙石一硌一颠,弹蹦悬空,轰动一声,人窜出去,头先触地,摔在车前右侧……
闪烁的转向灯儿,像醉汉血丝朦胧的独眼,又像黑暗里的一尾萤火虫。
怎么掉进黑渊里,车也不动?哦,应该就在不远处,已经触到地面了,哪怕是爬……唉……动不了;再歇会,好好睡一觉,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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