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乱花渐欲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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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身对金身的欲望是克制不住的，那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食欲。就算你对泥身手下留情，你的泥身也会找机会占有你。”吴鸣凝视着轻轻关门的江月，“你确定养虎为患？”

“……”江月什么也没说，把阿川的门钥匙搁在门楹顶端，然后踩云而起，拖着两行云袖飞向天女市外的飞升森林。

在猎猎清风中，吴鸣紧接着飞上来，诚恳地说：“如果你执意留他一命，我会帮你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瞬息之间，江月踏剑飞到森林之巅，像下台阶似的轻轻一跳，跃下飞剑，像轻盈的蜂鸟落在月下的树梢上。树梢被高跟鞋压弯少许，就恢复原样，仿佛江月的身体没有重量。

吴鸣在另一棵树上着陆，压的大树簌簌乱颤，满树鸟雀都被惊上夜空。此时，江月终于轻绽樱唇，幽幽开口：“你已经把你的泥身吃了？”

“我的泥身妄图吞食本体，修成大圆满金身。他背刺我，我不得已炼化了他。如今金身泥身合为一体，功力大进。”吴鸣低头说。

“所以你劝我先下手为强，炼化了我的泥身。”江月的声音像袖里的冷风，毫无感情。

“泥身只不过是代替你承受天劫的替身，你就把他当作人形的人参果，吃了又何妨？许他十世轮回，已经报答了他承受天劫的恩情，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吴鸣摊手。

江月抬起睫毛，冷眼瞥着西装革履的吴鸣，冷冷问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炼化泥身以后，你不回仙界，反而来找我。这又是为什么？”

吴鸣的西装衣襟在寒风中猎猎颤抖，与江月的雪白流裳形成鲜明对比。他专注地凝视江月的脸，轻轻说：“因为吞食泥身后，我的凡心又回来了。我希望你也能重拾凡心，临江仙子……”

煌煌月辉下，一柄雪亮透明的天罡剑气在江月的白袖下凝聚成形。一看见天罡剑气，吴鸣脸色一变：“临江仙子，你要做什么？”

“在我飞升之地，替故友报仇。”江月陡然睁大眼睛，眸子里光芒一闪，白衣倩影陡然模糊，一道剑光闪过，吴鸣栖身的参天巨木上多了一撇光滑无比的断口，整个树冠斜斜从半空滑落！

吴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攥紧双拳，俯瞰着江月喝道：“临江仙子，你疯了吗！我一心为你好，你竟然刀剑相向？”

模糊的白衣倩影突然恢复清晰，江月一击不中，已回归原位，仰望吴鸣，长发漫天飞舞：“无名居士并没有吞食他的泥胎，是他的泥胎吞食了无名居士。泥胎，我说的对吗？”

吴鸣咬牙切齿，还想狡辩，却听见江月淡淡补充一句：“你的故事在哪里出了纰漏，你想知道吗？”这轻蔑的一问，反而把吴鸣问懵了。这一刹那的哑然，彻底坐实了他的泥胎身份。

“我的故事90%都是真的！你从哪里看出纰漏了？”吴鸣心知已经无法骗到江月，只好含恨反问。

“因为你根本不懂我。你看见我的泥身夺门而出，以为自己离间成功，所以趁虚而入，教唆我跟他火拼。如果是真正的无名居士，他会懂我的良苦用心。”江月冷笑，“我让泥身滚蛋，只是不想让他碍手碍脚，仅此而已。”

“什么？”吴鸣睁圆眼睛。突然之间，江月的身后浮现出严阵以待的天罡剑气，一柄，两柄，三柄……越来越多，逐渐阵列成壮观夺目的剑气之墙，足足有上千柄之多，剑光发出的皓月之辉，令城市的灯火黯然失色！

“临江仙子，你连大圆满金身都没修成，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你我携手泯恩仇，逍遥同游，天下无敌，难道不好吗！”吴鸣一边怒喝，一边运行法相，只见一圈庞大的金身法相笼罩他的肉身，宛如金佛正坐，慈眉善目，威严无比。

江月冷笑：“我江月恼火起来，从来不管打不打得过。”笑声未落，千柄剑罡激射而出，化作剑气长江，以滔天之势，汹涌拍向金身法相，片片剑罡像千片桃花，澎湃飞舞，又像银河倒灌，无坚不摧！画面壮美绝伦，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