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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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早贪黑的忙碌了一个月多一点，地里的秋庄稼苗已经长出寸许，施过土粪后，标志着夏收秋种彻底结束。

张家的大管家看武松年纪虽然轻，干活比较踏实，不偷懒，想留下他做长工。长工虽然收入少些，胜在吃穿不愁，天气好赖都不用为肚子担心。

武松拒绝了大管家的好意！

这两个月的风吹日晒，少年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皮肤，看上去更加坚毅成熟。

这一次挣了两贯四百五十文钱，加上上次西门小少爷给的五贯钱，有七八贯，足够去宜春院看望两次小姐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小姐了，少年心里美滋滋的，脚步加快了不少。这田野间的风分外清爽怡人。

小姐现在还好吗？

这段时间，少年不止一次梦见过小姐，梦里的小姐还像从前一样爱笑，笑起来特好看……

紧赶慢赶，等到了阳谷城时城门已经关闭，武松只好到码头的工棚歇息了一晚。

次日恰巧又有运粮的船只过来，顺便忙了一天，又多赚了二三十文钱，下午武松早早的收了工，先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又到藏钱的地方取了一贯钱，揣在怀里，才进了城。

自从上次武松一身血的来到宜春院后，很长时间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鸨猜测武松可能永远不会再来了——依靠铤而走险赚钱的人就像常走夜路的人，总有遇到鬼的时候。

小乞丐这么久没有出现了，九八不离十是栽了。

小县城人口有限，一个事件可以让人津津乐道许久，宜春院的生意依然惨淡，起死回生遥遥无期。

吴梅娘又成了出气筒，三天一顿打，两天一顿骂，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丢到了柴房，苟延残喘。

武松走进宜春院的时候，眼尖的龟公一边示意人前来接待，一边亲自去禀报老鸨。

老鸨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拖延了一阵，武松才被带到刚刚收拾好的房间里。随后吴梅娘也被带了过来。吴梅娘的身体状况比前一次见到虚弱了很多，精神也不济。

少女见到少年，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武松，你来了。坐吧！“

“小姐……“

少年心中难受无以复加。

“没事的，习惯就好了。生而为人，就没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罪。真的受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有死去的一天，真要是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不用受这世间的万般苦痛……”

少女的语气平淡，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种平静平和的状态少年不曾见过，像某些行将木就的老人临终前的呓语，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一瞬间内，少年心里忽然有种小姐快要死了的感觉。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少女伸手替他把眼泪擦干：“武松，别哭！你是男人，不要轻易流泪。这世间的事情，不会因为你流泪就会变得更好一些的。要坚强些。以前妈妈打我时候，我总会吃疼不住，哭喊流泪，现在习惯了，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眼泪流干了，就算再疼痛难忍，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小姐说的这些，有些武松能听懂，有些听不懂。

以前乞讨时，冻饿难耐时，流泪有时能让见者心生怜悯，有时恰恰相反，被人讥讽，甚至招来加倍的伤害。

此刻，少年的眼泪是怎么也制止不住。任凭那双柔荑一遍又一遍为他擦拭眼泪。

酒菜上来了，被小姐命令坐下的少年无心就食。心里只想着怎么快点把小姐救出去才是。

这样下去，下次、下下次……

“小姐，我见过西门小少爷。他是个好人，要不我去求求他，让他给你赎身，他家很有钱的。听说是阳谷最有钱的。上次施粥祈福整整二十多天，每天都有好几十人呢……”

少女夹菜的手顿住了，心里泛起一丝希望，旋即又熄灭了。良久，才幽幽道：

“发生了那种事，他能活过来，心里不恨我，不把怨气撒在我身上已经是万幸了。怎敢奢求他出手相救？再者现在我还顶着一个倒霉鬼的名头，躲都躲不及，谁还敢沾惹？就算没有这个名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西门少爷，年纪还小，这么大一笔钱，他无法做主的。你莫要去为难他！”

“没事，试试看，或许能成呢。小姐。”

少年依然坚持着，毕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西门少爷现在还好吗？”发生了那样的事，吴梅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责的成分。

“看起来……”

松想了一阵当时见面的情形接着道：

“还好吧。就是瘦弱点，他们家那么有钱，还瘦成那样……不过人挺好的。上次我送小诏过去，他见我受了伤，还给了我五贯钱，让我去买药呢。我就没有遇见过这么大方的人。西门少爷是个好人。要是求求他，说不定他会帮忙的。再不行，就当是跟他借的，等以后慢慢还给他。“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