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纷乱的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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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史达林皱着眉头直起身看向朝自己怒目而视的黄毛。如果是平时，他根本不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担心，贴身的保镖会在第一时间为他解决掉麻烦。</p>

他思索了一下，说：“你需要我赔你多少钱？”没了保镖，这似乎是最快捷的解决方案……问题是他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于是他又转头看向杨峥：“能借我点钱么？”</p>

坐在那里看好戏的杨峥噗嗤一声乐了。他笑着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但有些问题用钱去解决，只会让事情更糟。”他呲呲牙，对着黄毛调侃着说：“小安，大晚上的又来冒充社团成员了？”</p>

那黄毛看见杨峥，冷着的一张脸瞬间换上了笑脸：“哟，这不是杨哥嘛，您今天也来了？”他指了指史达林：“你朋友？”</p>

“是啊，我哥们。”杨峥装模作样的掏钱包：“你打算让我赔你多少钱啊？”</p>

黄毛立刻就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说：“杨哥你这不是打兄弟脸么？既然是你朋友，甭说吐脚上了，就是吐脸上兄弟也得赔笑脸。”他讪笑了下，对史达林说：“别介意啊，刚才对不起了。”而后又招呼老板：“安藤，杨哥这一桌算我的啊。”</p>

日裔老板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答应一声，黄毛嘿嘿笑着，点头哈腰的边后退边说：“那就这么着，杨哥，过会儿我叫哥儿几个来给您敬酒。”</p>

“滚蛋滚蛋！没事儿少冒充混社团的，真要碰上不该惹的你爸不得哭死。”</p>

“知道啦，我下次一准讲道理。”</p>

黄毛转眼间回了自己的桌，那桌上几个不良青年讶异着问怎么就这么算了，黄毛一咧嘴，冲着杨峥比比大拇指：“那位主可惹不起……庙街的涛哥知道么？上次涛哥带着十几个伙计找这小子晦气，结果愣是被人家俩人全给放倒了。我跟那位呲牙，不是找死么？”</p>

听着隐隐约约的议论声，史达林饶有兴致的看着杨峥，疑惑的问：“你……经常来这里？”</p>

“偶尔过来吃上一次。”杨峥端起扎啤杯饮了一大口：“我有个操蛋的哥们，二十七八了还处在叛逆期，放着公子哥的生活不过，见天想着游戏人间。认识他几个月，狂热酒吧去过，路边摊大排档来过。他从不考虑什么身份、档次，怎么舒服怎么来。”</p>

“他活得真自在。”杨峥描述的哥们让史达林不由得想到了南哲。记忆力百大家族的子弟叛逆的不少，但叛逆到这种程度的绝无仅有。</p>

“那家伙的确很随性。这几个月跟着那家伙，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杨峥指了指那黄毛：“——上个月有个叫什么涛哥的，带着十几个跟班招摇过市。他看着不爽，骂了一嘴。他是喝多了没什么事儿，害得小爷跟着十几个混混打了一架……那小子当时也在，就这么认识了。”</p>

“赢了？”</p>

“自然是赢了。”杨峥骄傲的说：“打架这种事儿小爷可没输过。”</p>

“让我想想。”史达林认真的思索了下说：“这一个月，总计三百一十九次对战，你总计输了三百一十三次……”</p>

杨峥立刻糗着一张脸说：“你这么斤斤计较有意思么？”他将面前的扎啤一饮而尽：“有种真机对战，小爷虐得你满地找牙。”</p>

原本只是场面的话，却让史达林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我的模拟仓可没挂在离心机上，可以不考虑过载随便做动作。真实对战的话，我的确不如你。”</p>

样长大了嘴巴愣了半天，愤怒的说：“小爷还纳闷，怎么会有另一个家伙天赋异禀，能抗住九个G的过载呢……原来是这么回事！”</p>

史达林微笑着说：“你看起来很失落？”</p>

“当然失落！”杨峥恼怒的说：“没事儿总输，谁受得了。”郁闷着埋头吃肉串，过了一会儿杨峥长舒口气说：“不过现在总算心理平衡了……我就说打架这种事，小爷怎么可能会输嘛！”</p>

史达林哈哈大笑。</p>

庙街是条百年老街。街边都是一百五十年前遗留下来的双层小别墅。据说这里曾经是有钱人的度假村，只是岁月变迁，有钱人又去了更好的庄园，于是乎这里开始变得脏乱，也变得更具生活气息。一幢双层小别墅里，总会住着三两家。</p>

居民们有的出去找工作，但更多的则在这一条古老的街道上谋杀。每逢夜幕降临，那长长的庙街两侧，便鳞次栉比的支起来无数的临时摊位。各式的叫卖声，混杂着嘈杂的人声；炭烧的烟气缭绕，各色美食香味随之飘得老远。</p>

行人们慢悠悠的在这条街上逛着，走累了或是选好了，便会呼朋唤友贴着墙角坐在某个摊位摆放的桌子前，叫上便宜却美味的食物，喝着清冽的扎啤，吆五喝六好不自在。</p>

周遭浓烈而热烈的生活气息似乎感染了史达林，他渐渐开始放开。径直用双手去抓花生与毛豆，大口的喝着啤酒，在杨峥的起哄下咬着牙吞下一整块羊腰子。</p>

一杯又一杯，低浓度的酒精还是让酒色上了他的脸。喝到后来，他丢下了理智与矜持，低沉着嗓子吼道：“这他妈才是生活。”</p>

“哈，我该祝贺你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生活么？”</p>

“我的确到今天才体会到……”史达林有些哀伤的说：“从小颠沛流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每天好似一部被设定好了步骤的机器，机械的做一件又一件事。唯一一次接触到同龄人，还是在南京上初中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