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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小林中。
曲折蜿蜒石径上,白行庸捂着后脑勺鼓起的大包,没有了往常那儒雅斯文的高人范儿,龇牙咧嘴道:“我说淳风,下手也太狠了点儿。”
“你不也一样吗?”苏淳风道:“这是我打得过你,打不过你,脖颈得被你掐肿了。”
“是你先动手的。”
苏淳风很较真地笑言道:“错,我先动的是腿脚,而且,是你说随时乐意奉陪的……”
白行庸无奈道:“为什么?”
苏淳风微笑看着他。
白行庸只好摊开双手,歪着头做无辜状,道:“好吧,我承认刚才确实动了对你施术的念头,因为我想试试你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术法有多强。可我忍住了没有出手,因为这里是校园,咱们作为京大和华清两所大学学生术士协会的会长,理当以身作则严于律己,而且偷袭的行为会显得很卑劣,我实在做不出来。这不,正想要向你提出约个时间地点,咱们切磋下术法,术士嘛,当然要施术斗法,谁曾想你小子当即就对我动起了拳脚。”
“谁说武术不是术法的?”苏淳风笑着负手而立,没再佝偻腰身,挺胸抬首望着幽静林间被远处昏暗灯光投下的斑驳暗影,淡淡地说道:“白兄,请恕我直言,你刚才想施术,不是为了试我的修为有多高,术法有多强,而是想着突袭动手,会迫使我来不及反应不得不以己所能的最强术法应对,如此一来你就能试探出我使用的是不是诡术,而我,是不是诡术传承者。因为你没有见识过诡术,没有和诡术传承者交过手,所以担心普通的斗法切磋过程中,看不出我使用的是不是诡术……”
白行庸愕然看着苏淳风,这次是真用看沧桑到妖的眼神在看苏淳风——这家伙,真像个老成精了的人物,他怎么知道的?
“坦白说,我挺不高兴的。”苏淳风扭头神色平静地看向白行庸,道:“江湖传言终究是传言,你刻意想要把这些传言在京城的大学学府里推波助澜,怎么可能逼出真正的,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的诡术传承者?除了能造成一些众口铄金的误解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而且再过些日子,江湖上恐怕会对我有新的传言流出,到时候京城这边的江湖上怀疑我是诡术传承者的谣言已成,你又该怎么为我挽回?”
白行庸歉疚道:“淳风,对不起……”
苏淳风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不妨告诉你,再过些日子,江湖上应该会有传言,说我是山门中人下山。”
“这……”
“信不信由你。”苏淳风懒散地拖着步子往小林外走去,一边说道:“虽然没有你的推波助澜,传言一样会传开,可因为身份的不同,造成的影响自然不同。道理很简单,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和从刘悦的口中说出来,在旁人看来谁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呢?答案是明显的。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所以还望白兄以后,能在这方面慎重些,毕竟咱俩以后是要做友人的,况且,纵然是真有诡术传承者出现,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因为那些奇门江湖上千百年来对于诡术莫须有的江湖偏见,就非得较这个真呢?”
白行庸跟在苏淳风身旁,道:“无风不起浪,奇门江湖千年以降,怎么能说是偏见呢?我辈身为江湖正道人士,本应该对此邪术及其传承者,严加关注。”
“那就该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地乱猜忌?”
“我,没有恶意的。”
“可以说你迂腐不?”
白行庸倒是放得开,坦诚道:“好吧好吧,怪我思想迂腐钻牛角尖,那,你也打了我,总该消气了吧?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没开始散播这则消息嘛……至于对刘行乾和刘悦父子二人说的那些,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苏淳风笑着点点头,神情温和。
“好了,不提这些。”白行庸抬手整理着乱了的雪白长发,玩笑道:“淳风,你怎么敢说动手就对我动手呢?吃饭时你也听刘行乾说过了,我可是耀皇宗白家将来最有可能接替我父亲,成为宗主的人,你就不怕惹下白家和耀皇宗?”
“我和迟一正斗法时,纵萌在场想要代替迟一正斗法,被我拒绝,而且我杀了迟一正,废了他徒弟。”苏淳风好似答非所问地说道。
白行庸当然明白苏淳风这句话里的意思。
青鸾宗比耀皇宗如何?
纵家比白家如何?
便是纵家的术法高手不如白家多,青鸾宗和耀皇宗历史以来在奇门江湖上的地位不分伯仲,可青鸾宗纵家,出了一个登顶江湖二十载术法修为天下无敌的纵仙歌,这就够了——由此可见,孤零零孑然一身的苏淳风,胆识何其大?
白行庸撇嘴道:“你凭什么如此强势?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身后是不是有什么强大的神秘的势力背-景。”
“光脚的孤零零一人,能有什么势力背-景?本来好歹还有个好像应该挺厉害的师父吧,结果老人家就是个甩手掌柜,任凭我自生自灭。家里面爹娘是纯粹的农民出身,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术士,也不知道什么是术法,什么是奇门江湖,我也不敢告诉他们……”苏淳风像是难得遇到能听自己吐露苦衷的知己般絮叨着,又道:“其实也谈不上强势,先前就说了,我是一个挺胆小的人。和迟一正生死斗法,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早早晚晚都必须是个你死我活的结局,说真的,当时我也没想到能赢了他,赢得相对来讲还挺轻松,这纯属侥幸,而且我当时敢于动手,是因为自知对纵家,对纵萌,还算是有那么一份救命之恩,纵萌既然在场,应该不至于眼睁睁看我送命。”
“那你又怎么敢对我突然动手呢?咱俩可不算熟……”
“因为你是白行庸。”
“你了解我?”
“本来依我的性子,是不想了解京城各大学府中的学生术士的。”苏淳风笑着看了眼白行庸,道:“可谁让你这副形象实在是过于恶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说真的,我一直都觉得你刻意这样打扮自己,居心叵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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