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途中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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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由于忙了大半天，还没喘过气来，救护车又呼啸着回来了。听说当场就淹死了好几个人。从桥北面掉下去的人拉到长武医院了，从南面掉下去的人拉来了彬县医院。仅彬县医院，死者有老汉，有娃娃，医院里到处是一片哀嚎声。

同一天之内，两次事故，死了这么多人，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感觉人在某些灾难面前很脆弱，像株小草一样，瞬间就隔在了阴阳两端。不过，对于那些伤者，心里多少有点庆幸。他们大部分都是骨伤或皮伤，首先性命无忧。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我又回到我熟悉的几个同学的病房，打算照顾他们。这时留下来照顾学生的一个老师叫我去陪护一个女生，说那个女生头部受伤，精神较差。我就到了女病房，通过交谈，得知她叫刘芳。

由于医院伤员病人太多，刘芳被安排在一个临时加床的地下室。晚上，这个病房就剩下刘芳一个了。她睡在床上，我这个陪护的，只能依偎在她的床边。由于白天操劳过度，我一躺下去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一个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醒来一看是刘芳的胳膊。

那年，我刚20岁，黑天半夜的，身边睡着一个女孩，那是什么滋味？五路口旅社里的那个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心里浮想联翩，感觉自己像被架在了火炉上，烤得我的神经、我的毛细血管都在发烧。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身体里窜出了一只凶猛的狮子，要扑向她，但看到她头上的绷带，立刻想起了白天发生的车祸，以及那些躺在担架上的尸体。这是啥时候啊，怎么有这个冲动呢？为此，我身上的这只狮子停止了，只管让心怦、怦地乱跳。那一夜，我不知天是怎么亮的，反正我们两个少男少女，就以这种方式在，在医院里“同居”了一夜，但谁都没有碰谁。但从那以后，刘芳对我亲近了许多，随着交往，她成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友。

7.23事故之后，鉴于我在车祸事故之后积极协助学校处理现场，运送伤员，为了营救学生，把自己的行李都遗失了，学校认为我的行为给全校学生树立了榜样，因此在全校通报，并奖励了我，给我发了200元的奖金。庆阳运输公司得知我的情况后，也给了我奖了300元。我得到了名誉和经济上的双重收入，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同时也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人做好事，好事等人！当然，这500元，我只给自己留了50元，其余都给了父亲，算是我给父亲把磁带的损失弥补了。

这次事件对我个人来讲，首先是增强了我做人的责任感，在重大的事故面前，人要有担当和付出的意识。其次让我知道，人生随时都有变故，一定要珍惜自己，珍惜眼前的生活。 尽量做得不愧自己，不愧身边的人。

而对于受过伤的那些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种创伤。因此，老师在管理上有点放松，没有平时那么严格了，这就更滋长了一些同学的惰性。有的同学乘机躲在宿舍里不上课，一问原因，说头晕。反正找各种借口不上课，班级的纪律和学习风气整个涣散了，挑战学校管理底线、违反规定的事情屡见不鲜。就拿我们872班来说，平时都表现不错，打架斗殴的现象比较少，但自从出了这个事故后，现在只要言语不顺，就打起了架，仿佛班里暗藏着几个炸药罐子，一旦相碰，罐子就爆炸了。

见整个班级处于松散的状态，我也对学习有点放松了，由于手里有点奖金，总想做点赚钱的事儿。因为那时候下海做生意的人比较多，人们都在用各种形式谋求发财之路。而那个年代通讯方式没有像现在这么发达，获得信息的渠道是十分有限的，多数人是从报纸、杂志等方面获得信息。也许我天性中与搞经济有缘吧，课余时间总爱关注报纸上的有关挣钱方面的信息。其中有三条信息引起了我的关注：一是浙江苍南县有一个厂家制造塑料饭票，我觉得这个东西如果工艺简单的话，我们也可以做；再有一个就是印校徽等小玩意。我觉得这两个项目投资都不大，而且我们这里的市场上没有，也可以做；还有一个制作烧碱的广告，投资也不大，技术在山西蒲城。

选择哪个项目呢？我考虑来考虑去，觉得苍南太远，之前也给写了信，如牛泥大海，没见回信，我就放弃了，最后还是决定去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