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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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黎与篓子京因为姓名的开头均是L，所以在初中的第一次考试便在一个考场。那时候的李黎正在将一头偏分刘海塑形的过程中，头发不长不短。他时常戴着鸭舌帽上学，哪怕是在上课老师提醒他，他也会在摘掉鸭舌帽一会后，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戴上。篓子京那时候在隔壁班，留着平头，五官生的俊俏却因为脸盘过大且五官过于集中，导致他本有些秀气的面孔在不细看的情况下并不显眼。

初中第一次考试的考场上，篓子京在回味自己上一科写的命题作文中关于一个在峡谷中的牧羊人的故事。他先是低下头笑笑，又抬头望了望表，表盘上的秒针一刹一刹的走着，时间被它切成一块一块碎片，碎片迎着上午的光，映出他的脸。李黎坐在娄子京的前排，自己鸭舌帽的前端近乎贴到娄子京的脸上，忽闪忽闪的眼睫毛看着娄子京，娄子京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想着充满羊群的峡谷也许就应该与陌生的男人一起去，这样他就能和羊一样不认识眼前的人却又能如畜生般痴痴望着他，若稍微幸运点，夜里还能与羊一起交流些什么，反正他们间写出的诗歌也都是咩咩叫，没人会听到的，重要是他也不会。

“咱下一科考的是数学，是吧？”

“嗯。”

李黎坐回自己的座位，顺手抓起娄子京桌上的某只笔，一根手指抓着笔尖，另一只手的掌心抵着笔的根部，在手中转动，

“你数学好不？”

娄子京望着李黎眉心间的眉毛过于浓密而有些连眉。

“还行。”

李黎一把搂过娄子京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铃声很快响起，李黎冲着娄子京比了个“OK”的手势。娄子京觉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烫，他细节地审视着试卷上的每一处字迹，思索着他们间的各种关系，视线一直盯着题目，笔却并不停歇，在一旁的草纸上算着，计算着各种牛吃草与草生长的关系。终了，他将自己的卷子尽数写完，另一张单独的草纸上也有了一份完整的试卷答案。娄子京望着台上的老师看着教室上空转着的风扇的中心，将手中的那张草纸纹丝合缝地对折好几下，顺着李黎的座位塞给了他。

监考老师望着的风扇吱吱地转，搅动未完全褪去的夏潮，娄子京迎着刺眼的光，滚烫的眼预见未来的秋。其实秋季也不会有什么出奇的际遇，只是没了青草，便不能放羊，这是他所关心的事。

之后的几天，娄子京在等秋天，他想着若有一天终是要厌倦放羊，倒不如逢秋寂廖。几乎是在成绩下来的同一天，漫天沙尘肃杀地告诉人们秋的到来。娄子京与李黎作为全年级唯二的两个数学满分被叫到了办公室。一众老师围着两人，两人背后是暗黄的烟尘。远处的热电站烟囱在娄子京脑袋后透出气，冒着浓黑的烟。两人在一众老师的训斥之后，跪在办公室的地板上，趴着写各自的检讨书，并于下周二在全校升旗仪式上朗读。

李黎用余光望了望身后，老师们因为课程原因，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别说，兄弟，你这事办的。真他*敞亮。”

“嗯。”

娄子京不响，皱着眉头低头写着自己的检讨书。李黎伸过头望了望他，眉头攥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