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猫的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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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我也变得奇怪了，我失去了关于那场战争、那场屠杀的一切情绪，明明记得那般清楚，一切诞生的情绪却像是被转移了一般，感觉自己就像是淹死在了眼泪的海洋中，却连流泪都做不到了。

“啊！我受不了啦！我要结束这场战争，为同伴们报仇！”我体内的那个魔鬼反而焦躁的爬了出来，为我同伴的死而悲伤，就像是我的情绪全部被她吸走了一般。

感同身受？恶魔也有同理心吗？

“红月，你没开玩笑吧……”我不禁头痛的试图阻止着她，我们单枪匹马的怎么去结束战争？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我，连为他们愤怒都做不到了，有资格去为他们报仇吗？

“我不会开玩笑，你就看着我将他们全部杀死吧！”那个魔鬼变得比我更像是我了，那双眼睛在精神世界中紧紧的盯着我，而我却像是自己过去人生的旁观者一般。

这才是魔鬼最恐怖的地方吧……剥夺了你的情感，却让你不得不为之吸引，因为她做的都是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被压在心底的暴虐好像也被一道释放了出来。

那只流淌着别人鲜血的手一把拍在了协议书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甲方：红月，乙方：凯蒂

契约缔结成功！

“鲜血恶鬼”，这成为了我们战场上的代名词。

血液也成为了我的生活必须品，在战场上，它甚至比食物可容易搞到。

在一场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役中，我混迹在边缘上，吸取着残存的血液。

突然眼前一黑，下一刻便陷入梦境。

梦中的我假扮成一个士兵，混迹于其中，躲避着箭矢和刀剑，就像是最市侩的商人，斤斤计较着每一份体力和所能带来的血液，然而这样的效果也非常有效，每一次使用的力量，都恰好能带走敌人的生命，却又能保证自己持续战斗的能力。

斩杀，斩杀，斩杀，靠着一双猫爪，我穿透了无数人的身体，汲取了他们心脏中的血液。

我被将领注意到了，他朝我走了过来，我向他伸出了利爪。

一击，我将他轰到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看着他害怕的神情，我愣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接着，将领的那副神情让我更沉迷于拥有力量的感觉。

打掉了身后袭来的箭，躲开了将领挥来的剑，轻轻一爪，恰好穿透了他的身躯。

血液，洇洇的从他胸口流淌出来，象征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消散。

血还没蔓延开来，就化作血雾飘散在空气中，随着我的呼吸，两缕血雾吸进了我的鼻子。

“还不够啊！”血腥味强化了我的力量，双眼已经看不到其他颜色，已经成为了血色的世界。我自己仿佛也化作了嗜血的野兽，断掉了名为理智的锁链。

等我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于血的湖泊中，敌人都化作了血雾，融入了这血的湖泊。

然而，我知道，那场战斗不是梦，那个不受自己操控的意识，那个魔鬼，才是造成每一次血泊的元凶，自己才是最不能厌恶这份血液的人。

大家，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没能背负起你们的一起活下去，而是变成了你们最讨厌的样子，成为了给别人带来死亡的人。

我只希望，我做的一切，能够切断这一切悲伤，再也没有人会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哪怕因此要以杀止杀，杀死再多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你没事吧！”突然一个显得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警觉的抬起了头，呼唤起了意识中的那个恶魔。

而我的眼前，站着一位少年，他斥退了带着恐惧眼神的左右，一个人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我跟前。

“你这样很痛苦吧！为了嗜血而嗜血，没有希望的明天，你有想过最后的终点是什么吗？”他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透过我的躯壳看到了我那互相纠缠着的灵魂。

“你懂些什么？我的过去，我的做法，我的目的，你又懂些什么？”明明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两句大道理有什么用？这样我背负的一切就能够放下吗？

没有后续帮忙的应援是最差劲的。

“我是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亲身经历你的故事，但是你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我啊，将一切都放在心底是很累的，说出来吧，既然你觉得你说的是正确的，那么就说出来吧，在你说完之前，我不会辩驳什么。”少年表情真挚的看着我，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让我不禁就选择了相信。

或许是因为那些不能向恶魔倾诉的话语让自己一个人憋了好久的原因，也为可知。

所以，我将我的事情都向王倾诉了。

“来我这儿吧！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你可以成为我的女仆长，总之不要随意使用这份嗜血的力量。想必你也知道，这样下去，这位少女将会消失。我相信，身为这位少女的另一面，你也不是什么坏人。”他看着我，我却觉得他似乎越过了我，看遍了我的身体，看向了那个叫做红月的另一个我。

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走来了两个人影，一人带着紫色的铠甲，握着魔杖，一脸严肃的对少年说：“王，请您小心，我们需要你的睿智来统筹全军，身先士卒的事自然有人会去做。”

另一人，不，另一个是狮身人面的魔物，则哈哈大笑着，一只狮爪搭在少年的身上：“莉莉啊，你就是太严肃了！又有谁能伤害得了王，她吗？她只是一个不能掌控自己力量的可怜人。”

看着他们三个，我刚想说话，才发觉我的体内有一股力量涌动着，那个恶魔轻轻的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可以，这些血气足够我吸收好久了，我也正需要时间去掌握这份力量！凯蒂可以去你那里做女仆长，不过，如果你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小心思的话，你懂的。还有，当我需要的时候，请让我上战场。嗜血的力量一直由我使用，也只有这份力量可以保护凯蒂！”身体不由自主的动着，嘴里说出了不属于我的话语，然而这一次我并没有失去意识。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两人早就是一体的，只要平静的将其看作自己，就不会失去意识。如果不是刻意，左手怎么会干扰到右手呢？

恶魔，不，红月，一直都是为了我而在着想啊……

然而少年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而惊讶，而是友好的带着善意的伸出了手。

身体再次由自己接管，我也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选择了相信这位刚见面不久的少年。

少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只手很有力气，牢牢的将我拉了起来，那份触感，和我记忆中的那只手相重叠。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少年将我拉出了血海，这时我才发现，眼前除了鲜血的红色，还有少年背后那轮璀璨的太阳，眯起了眼，我看到了七彩的光圈。

“莉莉，你跟，跟这位女士讲解一下她的身体和关于血魔族这个种族的情况吧！芬芬，你也不要总是去欺负新人啊，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要被麻袋套头的知道吗……对了，U．nsh两位，你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啊？”少年正絮絮叨叨的嘱咐着那位紫色的魔导师和狮身人面的魔兽，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朝我问道。

“我叫凯蒂。”我突然心里一揪，他的那个回头，让我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个为了保护我们而死的那个男孩，这次的自己，可以保护好他吗？这次的最后，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

“红月。”身体又不受操纵，体内的另一个她大大咧咧的说道，刚好打消了我的缅怀。

“这样啊，凯蒂和红月啊，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伐木累，以后大家一起为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国度而努力吧。”王哈哈大笑着，我仿佛看到了以前伙伴的身影。

后面那两人，是叫做莉莉和芬芬吧……她们的眼神，既不是看到下等人的蔑视，也不是看到我给士兵们带来灭绝后的惊恐，只能看到平静，和一种对少年说的话的坚定，或许，她们和我才是同类人呢……在她们的面前，即便我拥有了这份力量，也并不会遭到歧视。

这般想着，我跟上了她们的步伐，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那是一直处在底层的我不曾见识过的景象，那是从高处下手改造世界的情景，那是我所见识到的追求和平的路。

一起前进的大家虽然有着很大的差异，但是大家有着最重要的一点相似的地方，大家都渴望着和平，并希望创造一个永远不会有战争的国度，这正是我们之间不会被切断的纽带。

于是，从那天起，我就作为王的女仆长，开始细心维护我的新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