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艰难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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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是前中国队队长，亚洲足球先生，国内最早的一批留洋球员，他有一口流利的英文，对英格兰足球也非常了解，最重要的是，他曾经是绿地俱乐部的青年队主教练，迪尼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请他出任这个合作训练营的总负责人的。

范大将军一开始推辞了好久，他不断强调自己已经脱离职业体系多年，青训教练也已经在四年前就卸任了，怕是承担不起这个重任。

“我现在就想多陪一陪老婆孩子。”老范说，“说实话，当青训队教练的那几年，有些过于投入了，老是着急上火，恨铁不成钢啊，有些小球员明明十分有发展前景，但是不断挥霍自己的天赋，我向上反映了这个情况很多次，俱乐部也不在乎，他们只想在转会期买几个大牌外援，根本没有静下心来发展青训的想法，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都厌倦了。”

“范大将军，请你相信我，我以整个沃特福德俱乐部的信誉担保，我们提议的这个合作培养模式，并不只是基于商业利益考量的，我希望给国内一些真正优秀的年轻球员，一个上升的空间，一个更高的平台，只要是经过选拔，来到沃特福德进行试训的球员，不只是我们俱乐部在关注，就连曼联，曼城，切尔西那样的英超豪门球队的青训总监和球探都会前来考察；我还打算，如果签约的话，每年派遣沃特福德梯队的教练来华指导，还可以组织国内青年教练员来英培训，为中国足球培养更多的基层力量。”

胡京鸣把他之前拟好的“合作训练营发展计划书”递给了老范。

“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你们俱乐部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推动这个没有盈利的项目的呢？”老范问。

“没有商业层面的考量，我只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国足球迷，想在自己所能的范围内，为国足做一点自己的贡献罢了。”胡京鸣回答道，“曾经我有一个好友，在同龄人当中有很高的足球天赋，但是在进入足校之后，遭受了不科学的管理制度和选拔标准的迫害，最终泯然众人，我想，如果给这些有天赋，有足球才华的少年们，一个更早接触高水平职业足球的机会，他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老范被这一番话触动了，作为中国职业足坛从无到有的见证人，他出自体工队培养模式，看遍了职业化以来的各种丑闻，又在职业生涯中亲自体会了欧洲的高水平足球，胡京鸣的这番话触动到了他。有很多与老范同时代的中国足球运动员，他们本应该达到更高的高度，但在不完善足球体制的影响下，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老范说：“小胡，你说的这番话非常触动我，从事青训教练的那几年，我深深体会到了我们与足球强国的全方位差距，你给的这一个渠道非常好，我们一定要走出去，面向世界，正视差距才能更好的进步，我同意出任这个训练营总监，不过，我提两个要求，你必须要答应我。”

“您请讲。”

“第一，就我自己曾经工作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绿地青训的小球员，可能质量比较一般，我提议和崇明足球基地，还有绿城青训合作，前者我会去联系，后者需要你亲自出马去一趟了。”

“这个可以，我明天就出发，和绿城商谈合作。”

“第二个要求，每批经过选拔前往英格兰的小球员，人数必须低于三个，我不想让他们出了门还牢牢抱团，他们需要融入当地的生活，学习当地的语言文化，独立和忍受孤独，是成为职业球员的必修课。”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小球员留洋计划曾经有不少球队提出过，效果都不尽如人意，或许抱团，闭塞自己，是他们失败最主要的原因。

双方又就一些细节交换了意见，然后，胡京鸣告别老范，前往酒店与球队会合。李秋实也给胡京鸣发了消息，他也从英国赶回来了，在酒店大堂和迪尼一起等候胡京鸣的归来。

迪尼向胡京鸣询问了谈判的情况：“经理，范同意了这个项目吗？”

“他同意了，但是给我提了两个小小的要求，因此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杭州。”胡京鸣把三方青训合作的想法告诉了迪尼。

“这个计划非常不错，作为球队主教俩，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样看起来比较有诚意。”迪尼说。

李秋实听说他要去杭州，心里咯噔了一下，作为胡京鸣的好兄弟，李秋实知道杭州对胡京鸣意味着什么，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一段往事。

胡京鸣看出了李秋实的异样，安慰他说：“别操心了，我这次去杭州单纯是因为公务，我已经放下那个人了。”

李秋实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吧，作为俱乐部主席，我也有责任去为这个重大决定把把关。”

胡京鸣同意了。

七月十五日早八点，三人从上海驱车前往杭州，一路上的风景十分宜人，枝叶繁茂的丛林和低矮绵延的丘陵交相成趣，一间间静止的乡间小楼点缀其中，迪尼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拿出手机一路拍了好久。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关心起了正事。

“经理先生，绿地俱乐部我之前做过了解，绿城是一家怎么样的俱乐部呢？”迪尼问。

胡京鸣十分耐心地回答道：“绿城是整个浙江最为著名的俱乐部之一，他们在06年升入超级联赛，曾经在10年位列联赛第四，获得亚冠资格，但是球队也有很多问题，比如年轻球员流失，过分依赖外援，在金元足球的背景下投入不足，种种问题导致他们在2016年降入次级联赛，并且延续至今。”

“听你这么说起，这家俱乐部有什么优点，我们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别急，听我说完，自从降级之后，他们彻底抛弃了引进大牌外援的战略，而是把自身青训体系强大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曾经在13-14赛季短暂担任绿城主帅的前日本国家队教练冈田武史，在他的帮助下，球队完善了自身多方的不足，成功建设了全中国最为知名的青训体系之一，最辉煌时，甚至能和鲁能起名，但还是受到中甲‘层次’的限制，导致了大部分年轻球员在取得了一两个赛季的优异表现后，立即开始寻找下家。”

“原来是这样？”迪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觉就像是中国的阿贾克斯，但他们的处境显然更惨一点。”

胡京鸣就取得绿城方面的信任这一点，没有任何担忧，只要谈判的筹码足够吸引人，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余杭区郊区的绿城俱乐部经营办公室，总经理宋先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胡京鸣还没等坐下，就说起了正事。

“宋经理，我是受到范志毅的推荐，来和你商谈两家俱乐部之间的青训合作的。”

“是的，我已经了解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们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胡京鸣只想给每个确定签约的年轻小球员的母队一笔小小的培养费。

“是这样的，宋经理，我们这个合作训练营的球员是由绿地，绿城俱乐部，和崇明基地三家联合提供球员的，我现在预想的是，每方选拔20到25人的优秀球员，进行联合集训，最后选拔出三名优秀者前往英格兰试训，试训的俱乐部不止我们沃特福德，我们还会给他们联系更广阔的渠道，如果成功签约，沃特福德方面愿意给球员母队一笔20万英镑左右的培养费，无论他们最后是与哪一方签订了合约。”

“我们并不想要什么培养费，胡先生，我们需要你们在与球员签订职业合同时，给我们俱乐部加上20%的二次转会分成。”

这个条件胡京鸣很难接受，不过，为了尽快达成一致，在他的讨价还价之下，还是给了绿城15%的二次转会分成。商讨完毕，签订协议后，三人前往西湖景区游玩，本来胡京鸣是要回上海继续商讨训练营场地的方案的，但迪尼的兴致实在太过高涨了，他正好对当地也有一些熟悉，就临时决定留了下来。

夜晚六点，玩了一个下午的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李秋实提议：“我们找家店吃饭吧。”

“我知道附近有一个面馆不错。”胡京鸣说，“我带你们去吧。”

胡京鸣开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车，一路上，迪尼抱怨个不停。

“经理，我们就在这附近随便找一家店算了。”

李秋实知道，胡京鸣此行不只是去吃面。在一处空旷的沙石地，胡京鸣停了车，带着另外二人穿过一条窄小脏乱的街道，来到一间半露天的在马路边的面馆。

“老板，三碗牛肉拉面，半斤卤大肠。”胡京鸣点完菜，接着招呼他们在一张小折叠桌上就座。

大肠切好，连同辣椒酱和酱油醋端了上来，迪尼鄙夷地看了一眼：“李主席，这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