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突然窜出的红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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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三年前来报到时，谭东林的三姑帮他买了一个漂亮时髦的行李箱，三年来谭东林一直让它安静地躺在宿舍最下层的储物柜里，寒暑假也从不拖回家。里面装着谭东林认为比较珍贵而又不常用的东西，有时一两个月也不会打开来看看。

可前几天谭东林打开储物柜，就闻到了一股霉味，拉出行李箱一看，箱底下已破损不堪，掀开盖一看，里面爬满了细细麻麻的白蚁。

谭东林心里瞬间凉下来，这可是唯一使他看起来像个城里人的标志物品啊。更悲哀的是，里面珍藏的日记本和相片几乎都已化成了纸屑粉沫。

谭东林赶紧翻找，幸好还有一本硬壳的笔记本保存较完好，三年来所照的上百张相片，只有十几张过塑了的没损坏，上面也已粘满了白蚁的粪便和卵虫。

谭东林用布擦用水洗都抹不干净白蚁侵蚀的痕迹。这些相片是谭东林从牙缝里省出来拍的，每拍一张相片，谭东林都要少吃一顿早餐。一个早上饿着肚子叽里咕噜难受地忍着，就为了别人喊照相时不尴尬地拒绝，躲开。

七八本日记本是谭东林每天晚上睡前记录下的生活点滴，读书感悟，更多的是乱七八糟的敏感愁思，朦胧欲望，那些抑不住想不明猜不透又无法启齿的青春荷尔蒙延伸物，统统变成张牙舞爪的文字，再老老实实地躺进储物柜的行李箱里，原本以为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不想一场蚁灾把它们搞得七零八落，甚至不复存在。

谭东林只好去买了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那是别人拿来装被子的，管不了那么多，自己缝了两根绳子上去作背带，再所有的东西都往里塞。

沉重的编织袋压得谭东林瘦削的身躯往前低倾，步子略显沉重，凉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谭东林走下楼道，走过早已干涸的小路，走过操场，路旁一株株繁茂葱郁的桂树依然静静地展示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篮球架上残缺的破网无声无息地飘荡着，一如每一个往常的午后，在静候着来这里挥洒青春汗水的一茬茬轻狂少年。

多少个夕阳斜照的傍晚，谭东林和同学在这里肆意放纵，随着篮球砰砰的声响，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少年心，释放出青春的激情，把多余的雄性荷尔蒙因子一同撞碎挥发掉，之后回宿舍冲个透凉的冷水澡，又能文质彬彬地坐在教室方正的桌椅上安静下来。

别了，校园！别了，学生时代！谭东林最后望一眼校园，毅然地走出学校大门。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开往火车站的10路公交车，谭东林登上车，投了一元纸币，站在过道上，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提着行李，望着窗外两旁熟悉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