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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主宅书房内,一个红衣中年人正奋笔疾书,身上颇有儒雅之气。若是不相识的人,定会将其当成一个书生。可只要听过此人的凶名,便不再有人将他这副形象当真。魏家家主魏飞熊,整个白帝城无人不知其铁腕手段。多年以前,魏飞熊争夺家主之位时,将自己的兄弟杀得一干二净,唯有一个自小痴傻的弟弟活了下来。
魏星河躬身站在书桌前,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父亲,花满楼的事,是儿子擅作主张,可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儿子犹豫。”
魏飞熊声若雷霆刺入魏星河耳中,“你想当家主?”
魏星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父亲,您正值春秋鼎盛,儿子绝不敢有此念头啊,儿子只想帮到您啊!”
“站起来,看着我。”
魏星河这才颤颤巍巍起身,眼神始终躲闪,“父亲……”
魏飞熊放下手中笔,“想当家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要争,就别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区区一座花满楼算什么,别说它日进万金,就是万万金,只要你觉得有必要,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这才是一个家主该有的魄力,明白了吗?”
魏星河挺直腰板,与自己老子对视一眼,“父亲,我明白了。”
魏飞熊拿起手中信轻轻吹干,“有魄力,也要有谨慎和耐心。此事重大,要慎之又慎。你若成功,我会让你大哥离开白帝城,让你顺利接手魏家。”
魏星河顿时激动万分,“多谢父亲,儿子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崔秉群死了,无论我们两家关系如何,人死为大,礼节不能失。明日吊唁,你替我去。”
“是,父亲!”
次日清晨,张子默一大清早起来,便看到花迁月正在厨房中忙碌,虽然看起来仿若无事人般,但每每挪动脚步后,便会疼得直皱眉头。
清月下楼后狠狠瞪了张子默一眼,将花迁月轻轻拉开,“不舒服就好好休息,逞什么强?”
张子默摊手道:“别看我啊,我可没让她做这些。”
虽然清月语气十分强硬,但却让花迁月心中多了几分温暖,只是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却还是让花迁月眼中充满尴尬,也只是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饭桌上,清月拿起筷子为张子默与清月夹菜,看到默默吃饭的花迁月后,将面前那碗红烧肉换了过去,“多吃点这个补补,过几天就好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花迁月看着那碗红烧肉,苦笑一声,眼睛竟有些发酸,“没想到姐姐还记得这个,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吃这个,只是小时候那些妈妈们怕我长胖不让我多吃,后来长大了为了身材也很久没有再吃了。”
清月道拈了几块红烧肉放进花迁月碗中,“现在不是在花满楼,想吃什么随便吃。”
“嗯。”花迁月轻轻应了一声,见张子默不断往饭里加剁椒,愧疚道:“我其实吃什么都行,不用为了我吃这么淡。”
清月道:“我和蓝蝶吃的淡,就他一个人吃辣,我们每顿都是这样。”
花迁月微微愣神,“让公子迁就我们,不好吧?”
张子默笑道:“在这里不用拘谨,这里没有什么公子,我等会儿还洗碗呢。”
花迁月初时只以为张子默是在开玩笑,可等看到张子默那十分娴熟的洗碗动作后,心中充满了不解,“许公子,好像跟在花满楼的时候不一样。”
清月道:“虽然我也不能肯定现在是不是真实的他,但我知道他在花满楼都是装的。从我们搬进来后,碗都是他洗的,有时候饭也是他做,蓝蝶那个小丫头每次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虽然名义上是侍女,可他都是把蓝蝶当妹妹养。你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根本不像一个世家公子。”
花迁月惊讶与清月对她如此耐心,也为张子默那不符合公子哥的行为感到诧异,这一切都与在花满楼不同。让她好像成了一个孩童,对外面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洗过碗后,张子默躺在木椅上,喝着酒哼着小曲,片刻后被支开的蓝蝶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这才明白自己又被骗了,嗔怒道:“公子,你又喝酒!”
张子默陪了个笑脸,“就喝一点。”
“一点也不行!”蓝蝶伸手想要去夺酒壶,却被张子默轻松躲过,尝试几次无果后,干脆直接扑在张子默身上手脚并用,那拼命的架势让张子默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着蓝蝶的头将酒壶高高举起。如果说蓝蝶这副模样有且只有一个优点,那便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满关切,差点让张子默就忍不住献上酒壶了。
二人正纠缠之际,一滴雨水落在张子默脸上,张子默看着那低垂的乌云,不禁一愣,就连酒壶何时被蓝蝶抢去的都不知道。蓝蝶看着张子默这副模样,目光也跟随上移,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雨点后,连忙将酒壶塞给张子默,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一把伞站在张子默身后,已没了先前那股强硬的气势,低声道:“公子,打伞吧。”
张子默轻轻抬手动了动手指,“就喝一点。”
蓝蝶这才退回屋檐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前看着张子默独坐雨中大口喝酒,歪着小脑袋不断思索。就像张子默搞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总是喜欢躺在木椅上喝着酒哼着小曲,蓝蝶也搞不懂为何张子默喜欢在淋雨,又为何不打伞。每次下雨张子默都会这样,那深邃的眼神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只有这张子默自己知道,那日他魔气爆发身份暴露,那个柔弱的少女打着伞为他遮雨,可他却将伞打翻,甚至还想杀了那个少女。可少女却不在意他的身份,也不在意他的举动,就是那一刻,总是独行的路上多了一个身影。以少女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可张子默却一直心怀愧疚,若是那日一念之差做错了事,便会愧疚一辈子。
那个少女是那么喜欢雨,所以每当下雨的时候,张子默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心,万不可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即便是有人为他打伞,也该是那个少女。
张子默喝着喝着,突然明白了老头子为何会这么喜欢喝酒了。喝酒,无非求醉而已。求醉,无非是求片刻遗忘。他差一点就做下错事,那老头子……
张子默将酒喝完,将酒壶丢在地上,回头看着那个小丫头笑道:“以后听你的,少喝点酒。”
小丫头愣了许久,脸上突然充满担忧,“公子,你别吓我。”
张子默莞尔一笑,伸手接住几滴雨水紧紧握在手中,“这雨,下得好啊。”
老头子不知道斩过多少次心魔,早就见过众生,也许已经见过自己。张子默能看明白一点,他离堪破心魔就更近了一步。见自己前需见众生,若是能将老头子完全看明白,起码可抵大半众生。
“戊子。”
“我在。”
“我要幽云州南宫家的卷宗,还有幽云州的风土人情。”
“可以,不过向幽云州分部调卷宗需要时间。”
“不需要太详细,有个大概就行,多久能送来?”
“明天。”
张子默温和一笑,在三女奇怪的目光中缓缓上楼。他不是要在幽云州布局,只是想猜猜那个少女除了雨以外还喜欢什么。他总是要回去见她的,离开那么久,回去连件像样的礼物都不带可不合适。
夜间,花迁月正躺在床上,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花迁月连忙披上衣裙,却突然又将衣裙扯下只留贴身衣物,只是将门打开后却愣在原地,看着那个曾亲如姐妹的女子竟有些无地自容,“姐姐,你怎么来了?”
清月将衣服捡起为花迁月披上,“小心着凉,他是不会吃这一套的。我和他一起住了那么久,哪怕睡在一张床上他也从未动过我。想要得到他的心,这样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花迁月低声道:“我知道的,他昨晚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物品一般。可我还是想试试,我不喜欢什么都不做。”
清月拉着花迁月躺下,轻轻抚摸花迁月的柔顺的发丝,“还疼吗?”
花迁月微微摇头,“不疼了。”
清月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他说他没碰过你,可你却……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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