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领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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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宇跟着白棋走，前前后后都是李姑村的村民。相比于其他几队，李姑人是最少的。包括那些柱拐杖的老人，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其他村最少的一队超过两百。他注意着各村人数的多寡，各村的灾民也都看向他：一个白白净净、高高大大从未见过的年轻和尚。

陈晓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灾民的焦点。男子对他张望，女人和小孩也对他张望。男人的张望只不过是看看他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和尚，女人不但看他长什么样，还看他身上穿着的短袖衬衫。

实际而言，他的衬衫确实独特：式样是短衣的式样，但短衣很少对襟，全是交领；且短衣全由粗布所制，他这件短衣一看就是绸一样的细布，却又有绸所没有的笔挺。再加上从未见过的折领，使得队列中的少妇闺女看了又看，毫不羞赧。看也就罢了，一会她们又鸟儿一样叽叽喳喳，乃至最后发出哄笑，半点灾民的样子都没有。

听到女人的笑声，陈晓宇脸皮有些发烫。他生来就不是什么焦点人物，带有乡下孩子惯有的自卑。可他毕竟读过大学，谈过几十万的生意，脸红之下他也没有低头或者假装严肃，w.kanshu&#46 而是转头迎向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中，女人们又是哄笑，接着是脸红，再后来便再也不敢看了。

“陈——晓宇！”施粥场由荆棘环绕，空出的小门只容一人通行，好似安检。与安检不同的是，进去之前里面的小吏会先喊名字，只有喊到名字的人才能进去。

陈晓宇前面的李姑村村民衣服破烂，神情也很萎靡。他一身光鲜、高大挺拔的走进去，负责画押的年老皂吏见状吃了一惊，随后又赞了一句：“好和尚！”

赞归赞，赞完还是向他伸手，要他手上的历头。先是要陈晓宇在他桌子上那份历头的日期处按指印，而后又在陈晓宇递交的历头日期上画押。画押完毕交还历头，这才到粥锅对面的草棚里领米。

黄白黄白的陈米用竹筒舀出来倒在簸箕里，两升米盖不住簸箕的凹底，端在手上估计只有两斤，而这两斤米便是陈晓宇一天的食物。没肉没油的饮食根本压不住饿，早上吃过早饭，不到十一点肚子又饿了。昨天半夜也是，八点多钟吃的晚饭，半夜起来就饿了。

出了施粥场，端着簸箕的陈晓宇有些愁眉苦脸。因为住在瓦房院子，他不必与其他灾民那样回草棚。就在他看着这两斤米愁眉苦脸的时候，一件让他更愁眉苦脸的事情突然发生：一个老妇从后面追来，错身时她方向一偏，疾走向对面迎来的一个男子，哭喊道，“徕子！徕子啊……”

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激动情有可原，但她因为激动不看路把陈晓宇手上的簸箕给撞飞了，两斤米全撒在烂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