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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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不知是绿影还是莺歌深深陶醉了游船上的白衫公子。

绿色的江南，绿色的水乡，绿裙的女子，一口吴侬软语，清婉妙脆的歌声.

好一幅如诗画卷!

此刻游船上唯一的白衫公子却在半梦半醒之间，袒胸露乳，纵酒听风。

此处便是最有名的瘦西湖了，这个时节本应是人山人海，欢乐淘淘的的场景，可此时青翠的湖面上就游客寥寥，只有孤舟一叶。

寻常日子当不会是如此，只是今日从西北之地来了一个“穷凶极恶”，此人容貌猥琐，身似竹竿，但好色无度，荒淫可耻，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恃强行凶。

江湖传闻此人乃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不知为何竟来到此地，只是刚到此地便犯案累累，树立起莫大凶名。自号“穷凶极恶”，吓得那些文人骚客、如花美眷不得不收起那番荡漾的春心，乖乖的端坐在家中。

或是吟诗作画，或是红袖添香，总之，不敢再迈出大门一步。

但为何此时会有一绿裙女子清歌湖上，与这白衫公子把臂同游呢？

说起这女子也有些来历，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年方十六的阿碧姑娘。只是甚少人知罢了。

两年前，阿碧和阿朱就在主母的吩咐下，搬离了慕容复的居所，此时阿朱住在听香水榭，阿碧则被分到琴韵小筑。

江南是阿碧诞生的地方，也是阿碧最挚爱的地方。因为生在这里有一片片无穷无尽却又绵柔多情的绿色，于是阿碧就成了阿碧爹口中的阿碧了。

然而阿碧爹为了避祸，却无力抚养阿碧，因此将阿碧托付于好友，姑苏燕子坞的主人慕容老爷。

慕容老爷单名一个“博”字，只记得那时还小，被老爷抱着暖暖的，可是慕容老爷却不肯真正收阿碧做丫环，只是待她很好很好，就像是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虽然从此阿碧住在了慕容老爷的家里，但在她刚刚懂事的时候，慕容老爷却仙游了，如是阿碧便跟着主母慕容氏王夫人，王夫人很凶，但也很好，阿碧小时候做错事会挨骂，却不会挨打。因为每次都会有人挺身而出替她挡下。

那人便是慕容老爷的公子，大她三岁，单名一个“复”字。

慕容公子其实很可怜，那慕容老爷想让慕容公子继承祖志完成复国大业。

于是每天天不亮，慕容公子就要起来练武。

后来老爷不在了，阿碧以为慕容公子便可以轻松一些，少受一些罪，可主母毅然接起了老爷的担子，每日教导督促慕容公子练武习文。

主母论武艺大概是比不过慕容老爷的，但主母的学问却很高。曾听下人提及慕容老爷这样夸奖王夫人，“你若是去参加科举，只怕也能考个状元老爷做做。”

慕容公子不只是练他慕容家家传的武艺，还要兼修各门各派的功夫。

可慕容公子的武学天分真的好高，十岁的时候就将慕容老爷留在参合庄里的武功都修炼完了。那是江湖上各门各派所流传的三百多种武学啊，阿碧乍舌不已。

后来慕容公子去了他姑母的曼陀山庄，听说那里有一个还施水阁，里面收藏着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籍。于是公子一去六年，每年回来的次数很少很少。

小的时候年纪还小，懵懵懂懂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的女子，不大去也不小了，已经开始想一些事情了，渐渐懂得有一种情绪叫做思念。

公子越长越好看了，身上也多出一种很让人折服又倾心的气质。阿碧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慕容公子的武功越来越厉害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寻常女子嘴中的安全感，慕容公子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和他一起的时候，阿碧就会觉得内心满满的，安定又祥和还有淡淡的喜悦感。

因此，这次慕容公子邀请她一起游湖，阿碧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尔后才想起作为女子是不是该矜持一些呢？

幸亏慕容公子呆头呆脑的没有发觉，不然阿碧可要羞死了。

虽然公子后面又说了一番话，可是阿碧已不在意了。

阿碧在意的只有能和慕容公子两个人一起泛舟游西湖，至于那“四大恶人”也好，“穷凶极恶”也罢，阿碧选择性的过滤了。

十六岁回庄以后，慕容公子就在家闭关了三年，据说是修炼很高深的武功。不过阿碧想以慕容公子的聪明才智三年时间不管修炼什么神功都绰绰有余了，所以她相信慕容公子一定能保护她，她才不怕什么四大恶人哩。

此刻的阿碧是很开心，很快乐的，或许这是阿碧十六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从未有过的激动充斥着她的心房。

这也是阿碧盼望已久的。

三年前慕容公子教了阿朱一套易容术，但也偷偷的教了她一套《凌波微步》，这套步法大抵是阿碧修炼得最勤快，也是最好的武功了。

毕竟阿碧修习琴棋书画多过武功，女孩子家是不用管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流血牺牲的事情的。但因这步法是公子亲身教的，因此最是用心。

悠闲而又幸福时光通常不会持续多久。

阿碧只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阵怪笑，猛然间就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冲自己扑来，那怪人像一只黑色的老鹰，身长头长臂长腿长，轻功却是极好。

等阿碧看清那人容貌时，那怪人距阿碧已不足一丈远。

那怪人伸手就向阿碧的腰间搂去，这可吓坏阿碧，急急忙忙的施展精妙的步法躲开，那怪人也锲而不舍，不停的与阿碧追逐。

阿碧初时有些慌乱，脚下步法有些急促，显得左支右拙。

待慢慢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阿碧发现那人轻功虽好，身法虽快，却也摸不到自己的衣角。

少爷说的果真没错，这《凌波微步》乃是一套逃命避敌的绝学，其实慕容复说的是逃命毙敌。

又想到，公子教自己步法的时候也是这般追逐嬉闹。只不过那时有趣得多，阿碧总是会留下的更多的欢乐笑语，公子说那是银铃上跳跃的音符，世间绝妙的乐曲，阿碧听着总是满心欢喜，脸上飞起红霞，但也不刻意遮掩，而此刻在这怪人听来却是深深的讥笑。

那怪人几次三番都追不到阿碧，知道这次怕是踢到了铁板，细小狭长的眼睛偷瞄了几眼那酒酣半醉的白衫公子，口鼻间还能呼吸道浓重的酒味，却发现他还在半醉半醒之间，也就放下心来。

这绿裙清歌的女子，生的极是秀气，把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不由得让他色心大动，明知此时应该先行退去，再图谋后算方为上策。

但他“穷凶极恶”云中鹤向来就是好色如命，色胆包天的主。看到美女顿时就迈不开腿了。

往日的经验都抛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