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幻境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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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澜心念一松，原本空无一物的混沌太虚境竟起了变化，空中云雾变幻，脚下如水波翻涌，变幻莫测中带着无法言喻的危险气息。

他微微一惊，自己一念松懈，已然触发了幻境，继而他又有些期待，期待在这幻境中，再见心中最深的执念。

少顷，翻滚的天地平息下来，周围不再是一片虚无，举目望去，苍松翠柏，山川溪流，似乎还可闻到花香，听得到鸟语。

脚边有一条溪流，自深山而来，蜿蜒向山脚而去，潺潺溪流声合着鸟鸣，却盖不住山中精灵无忧无虑的清甜笑声。

听到那久违的笑声，艮澜唇角不禁勾起，他踏着山路而上，终于在一片竹林中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他日夜思念，却再不得见的俏颜。

她依旧穿着水绿的衣裙，赤着脚在竹林中舞蹈，雪白的双足踏在黑褐色的土地上，像以白玉雕成，步步生莲。

她跳的轻盈、欢快，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与这山川湖海呼应，与这天地日月同辉，她是这大山中最自由，最无忧的快乐精灵。

艮澜就站在远处看着，不忍打破这美好的画面，若他从始至终只作一个旁观者，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她还是看到了他，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中的光华瞬间暗淡了，脸上的笑意也骤然消失，刹那间好似乌云蔽空，覆盖了一切欢喜，禁锢了一切自由。

她僵直地静立片刻，忽而转过身惊恐地逃离，那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落荒而逃的姿态，刺痛了艮澜的心。

“泠琰……”艮澜追上去，那身影却忽而消失了，只是好在，他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她。

他仍忍不住，想寻她。

顺着溪流而上，山峦深处，百花丛中，有一座竹屋，屋檐下坠着竹制的风铃，随风轻轻摇晃着，发出清雅悦耳的声响。

门前生着一棵柿子树，此时挂了满树成熟的果子，那小小的人就坐在树上，自在的晃着双腿，手中捧着一个熟透的柿子，一口咬下去，整个人都甜蜜起来。

艮澜再次望而却步，他站在远处看着，生怕搅扰了这份安宁。

然而她的目光还是落在他身上，手中香甜的柿子滚落，身子微微颤抖着，摇摇欲坠。

“泠琰！当心！”艮澜心中一惊，明知道那不是真的，明知道那只是幻象，他仍是想都没想便身形一闪冲到树下，只怕她会忽然跌落。

而她只是神情淡漠地轻轻跃下，转过身离去。

“泠琰，我……”他叫住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停下，亦沉默不语。

半晌，她叹了口气，道：“神君大人，你不该来辞云山。”

“我……不该……”艮澜喃喃着，他说的有些艰难，一向清雅从容的脸上现出几分痛苦和茫然，周身好似天然便带着的那种清风雅月、淡然温润，在一瞬间崩塌破碎，恍惚无措地不知该看向哪里。

“是，神君不该来此处，若不是被神君发现，我又如何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她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甚至还带了几分恨意。

这句话如同雷霆之剑贯穿胸膛，让堂堂九神君之一，护佑天下山川湖海的司水之神，几乎无法站立，艮澜踉跄了两步，扶住了一旁的树干。

他的神色异常痛苦，是啊，若是他当初没有意外发现辞云山，没有发现泠琰，甚至若是他没有出现在泠琰面前，她可以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地在这广阔山林生活一辈子，又何至于落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