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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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我跟你老公回来了，以后别再回家说王江对王欣悦不好了。”王欣悦舅舅看着来弟，说是来弟，其实更多的只是老人家重男轻女思想作祟，也不想想生来弟都几岁了，这么些年过来，这个妹妹天天顶了个家里人重男轻女的高帽，把他们这几个哥哥吃得死死，动不动就耍无赖，后来又生了王欣悦，简直都快逆天，还好王江开始在外面有些事让自己这个妹妹去跟着，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妹妹还能整出个什么事。王欣悦舅舅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胳膊朝外拐的念头甩出十万八千里远，“我看着王江去派出所点头哈腰又偷偷摸摸的一把又一把钱往外拿，你们还是想想欣悦回来的教育问题吧。”

“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把欣悦打成那个样子。”来弟愤愤不平的撂了句狠话，“算了，这次欣悦回来我真的就陪着他把高三念完，王江就随他去吧。”

“女的都回酒店睡觉，我们几个开车去到处贴寻人启事。”如果说王江跟来弟是最着急的人，那么王欣悦的大伯估计是这个失踪案中最内疚的一家，似乎苍老不少的王欣悦大伯环看了下大家，男的似乎还好些，都在抽烟，女人们就差上了许多。

“一起去，你们男的贴的多不好看。”王欣悦舅妈想了想这些大老爷们，这些年在家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默默的又坐上了车。

王江从兜里又拿出了一沓钱，“哥，你们有钱我知道，不过你们不拿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让我个心安吧，我们各自分区去贴，到时候大家就各自在那个附近找个旅馆住下来，也不要继续一块了，直到找到欣悦为止，大家自己注意身体，特别是大哥，你年纪大了，嫂子你帮看着点。”

“走了，”王欣悦的大伯想了想，第一个接过王江手上的钱，然后坐上了车，开启了漫漫张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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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辈子就没有容易的事，”二婶婆微微的颔首，“可不做点不容易的事，这辈子就更不容易了，不知道你能听懂吗？”

“不懂。”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宿醉的问题，还是二婶婆的话实在太绕了。

“说说二婶婆的故事吧，你有空听吗？”二婶婆朝桌旁的椅子示意了下，然后给我倒了杯茶。

“人老了，事情多了，反倒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了，先说说我教书的事情吧。”

“我算是个资本家的女儿，我阿爸很早的时候就把我送去女子学校念书了，那时候的我们不像现在的学生这么开放，老师也不像现在的老师，对了一样是表扬，错了，就要打手心，我那时候也觉得很纳闷，为什么我要去上女子学校，我曾经跟我阿爸问过，我阿爸是这么告诉我的，当阿爸保护不了你的时候，至少你的学校能保护得了你，不管是谁，都不好在明里对女学生下手，啊沅，把外国文念好，等你大一点，我就把你送到国外去，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二婶婆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已然模糊的脸，不知道他在那边现在是否还能像小时候记忆力那样风度翩翩，“那时候我太小了，不知道什么叫做活着，所以成绩也是不上不下，一直到后来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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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婆永远都忘不了的那一天，那天，晴空万里，母亲差遣了家里的下人去接从教堂里唱诗完的我，用父亲的话讲，“啊沅，咱家虽然供着是菩萨，但不影响你改变你的宗教信仰，菩萨让你阿爸跟你阿妈信，你就去信上帝吧，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往教堂跑，不要回来。”

“阿爸，你很想去国外吗？”二婶婆托着下巴，看着一身帅气的父亲。

“很想去，不过现在去不了，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你还太小，不懂。”父亲轻轻的拍了拍二婶婆的头，让佣人把二婶婆送去女子学校，自己则有点事外出了。

“太太，不好了，赶紧收拾收拾，老爷让我把船票送来家里，过段时间不太平，您就去教堂躲一躲，小姐就在学校别回来，等这阵子过了，你就跟小姐去香港。”

“老爷呢？他在哪里？”母亲急切的询问到。

“被关起来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太太，先躲吧，现在抓人谁会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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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候有点失态地抓着管家摇了很久，最后还是我的母亲跟我一起去上了快一年多的女子学校，我的母亲那时候告诉我，”二婶婆摩挲了下手腕上的玉镯，“啊沅，阿妈没用，只会算算账，救你阿爸出来只能靠你了，你把英文念好了，去找教堂的教父或者去求外国人帮忙，说不定还有点用。”

“然后呢。”似乎是感觉到二婶婆那种无助，我轻轻的开了开口。

“然后我就发了疯的跟着我的先生练英文，以前觉得很难的，遇上更难的事，就简单了，再后来我就到租界，拿着我家的钱，拿着神父的介绍信，去找了外国人，等到我们知道我阿爸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秘密处决，原因未知，过程未知，再后来，我就在学校的帮助下，成为学校的一名女教师，活了下来，连带着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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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婆，不好意思？”我犹豫了一番，最终似乎也只剩下了道歉。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只是告诉你，我也曾经觉得学习很难，只是遇上更难的事，它就不那么难了。”二婶婆再次摩挲了下自己的玉镯，不禁有些莞尔，这个东西也是到最近几年才敢再带上，可是那些叫她啊沅的人，已经没剩下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