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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通常是一个工厂招工困难的时候,在大部分的工厂门口,没法看到排成长龙的队伍拥挤着入职,通常都是稀稀拉拉的一个两个,这时所有的工友们都在做着过年前赚最后一笔的冲刺了。
“黄经理你好,我叫张子豪,你可以叫我阿豪。”我想我就是被电视剧荼毒的一代人,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的时候我这么一个称谓就已经先脱口而出了。
老黄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白T恤,五分短裤,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明显就是刚从门口抽烟进来,手指甲沾满了机油,腿上穿了一双塑料防雨鞋,笑眯眯得跟人打着招呼。
“我这样叫什么黄经理啊,叫我老黄就好。”老黄特别尴尬的一笑,又有些受用的觉得这可能是属于别人的奉承,然后指向一个遥远的小点,“看到没,那种才叫经理。”
我顺着老黄的手指向远处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站在车间门口,似乎在吆喝着什么,一边指指点点,然后一边躲闪着工人从他身边经过,似乎怕的衣服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呵呵。”我尴尬一笑,“那怎么称呼呢。”
“叫我老黄。”似乎被叫习惯了,老黄也不介意大家这么叫他,“说点接地的话,咱们都是工人,我撑死算个工头。”
“要不我叫你黄工吧。”忽然想起以前老家时候去工厂实习,他们就这么称呼他们的老技工的,然后就忽然自嘲起来,现在家里都变成了老家了。
“不用,还是叫老黄比较习惯。”老黄有点憨厚地朝我笑了下,只是眼里的那一抹怀疑跟狡黠是我所看不出来的。
“你先去仓库领下水鞋跟围裙,一双50块的押金,一个月后仓库退你押金,三个月可以免费领一双。”老黄麻溜说完这一串,就把我们带到仓库,“领完再来车间办公室门口找我。”
“你好,我是新员工,我来领水鞋。”
“多少号,50块,签个字,下个月再把钱拿回去。”仓库大姐头也不抬从抽屉中拿出了签字本。
“那个大姐,我身上没多少钱,能不交这个押金吗?”我红着脸特别尴尬地问到。
“不行,这是公司规定。”大姐态度特别恶劣的看了我下,“你要把我们的水鞋跟围巾拿了就不还我找谁还公司钱,再说了,这钱又不是不给你,你去周围的厂打听看看,我们厂里就没欠过员工的钱……”
大姐一阵炮轰,涉世未深的我差点都以为大姐是老板娘了,整一个维护厂里的超人,节节败阵的我还是不甘不愿的拿出了50块,押在那了。
“又不是真没钱,真是的。”大姐继续抱怨到。
其实作为打工的人对于强势的管理通常只有两个处理办法,一个就是默默认怂,一个就是奋起反抗,别看我似乎有些窝里横,但是在没有切身影响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我跟大部分的人一样,还是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就立马把大姐当唐僧,讲的所有话左耳进右耳出,“忍了,就当少抽一礼拜的烟。”
“你谁啊,站我们办公室门口干什么,你鞋那么脏不要踩进来,不然我还要拖个半天。”一个50来岁的阿姨看我探头探脑的往办公室看,立马出来紧张的看着我,严肃的警告我,生怕我一脚踩进她刚铺过新的纸皮的办公室地板。
“我找黄工。”我也被这阿姨大呼吓到,赶紧表明立场。
“你找谁啊,我们这没有黄工。”
“就你们车间主管,我是新的机台工,刚跟那个仓管苏姐拿了水鞋跟围裙。”
“哦,找老黄啊。”茵姨冷笑了一笑,“还黄工,小学没毕业黄什么工。”茵姨心里暗想,“你等下,他去车间了。”
“好。”看了看这阿姨,觉得年纪太大,我就默默的退到了旁边,然后一会就看到茵姨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径直走到仓库去找苏姐聊天去了。
“笑死人了,叫老黄黄工,老黄也就只能唬唬新人,你看这一大帮子谁怕他。”
“不要这样讲啦,县官不如现管,我听说有好几个工人都给老黄偷偷塞钱让他帮忙分点价格好点的去做。”苏姐可能本意小声,又怕茵姨听不见,结果嗓门还是扯得老大。
“我也听说了,老黄这个人也是要不得,表面上好像很老实,私底下还不是收各种人的钱,你看他媳妇在我们厂里,被他安排在那个工位上爽半死,天天都在偷懒睡觉,还一直对别人指指点点,我觉得他跟那个女的有一腿。”茵姨跟老黄有些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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