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满月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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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轮满月。

嗒——嗒——

沉稳有致的脚步声回响在静谧幽深的走廊中，幽幽的月光下，那道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精致美丽的五官，白皙俊美的脸庞，身形颀长瘦削，身着一套剪裁别致的黑色西服，一头银白色的半长发夹杂丝丝缕缕淡紫色，冰蓝澄澈如同猫一般的双眸，隐藏在一副无框眼镜后，深邃似看不见尽头。

徐步而行的身姿，优雅，犹若王子。

脚步忽然变缓，渐渐地停下。

男子转头望向那巨大玻璃外的景色，望着那轮高挂的月亮，镜片后的冰瞳中闪过一缕无人可见的温柔。

直至片云阻挡着那温柔的月光，男子才从那深深的思绪中回过神，微不可察地发出一声轻叹，再次迈开步伐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没多久，男子就在一道门前停下。

他没有敲门，直接扭动把手，径直走进了房间。

入眼，是一片阴暗。

随即，目光投向房间的中央，在办公桌前的人影。

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寞的身影，有着一头鲜艳的红色半长发，那人的目光只是注视着窗外的夜空，似乎不知道已然有人到来。

男子眉头微蹙，伸手按上门边的开关，房间顿时一亮。

坐在椅子上的主人仿佛察觉到房内的变化，微微转动椅子，就看见了那向自己走来的男子。

“是你啊，艾斯……”

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微微一笑。

名叫艾斯的男子走到桌子前，注视了对方一会，开口说道，“这么晚还不回去吗，涅吉？”

声音，如流水般清然。

那红发男子显然是长大后的涅吉，除了那张变得成熟英俊的脸庞，以及那挺拔的身材，时间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唯有，眉宇间多了几分略带沧桑的疲倦。

“呃，已经那么晚了啊……”涅吉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不由笑道，“发了一会呆，想不到会弄得这么久……”

涅吉把目光移向艾斯，问道，“艾斯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

“我是听到有人说你还没离开才上来看看的……”艾斯淡淡地解释着，随即说起另外一个话题，“对了，涅吉，你听说了今天发生在X－23区域的事情吗？”

“你是说那一带发生巨大魔力波动的事情？”

涅吉扬了扬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艾斯点了下头，随即脸色有些担忧，“美游好像是在那里吧？”

“…………”

涅吉脸部一僵，但又很快缓和下来，“以美游的实力，应该没事的……”

“希望如此吧，那孩子始终是尼尔唯一留下的……”

艾斯还是少不了担心。

“唉，我明天会派人过去那边看看，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安宁呢……”

涅吉轻轻一叹，靠着柔软的椅子，揉着有点发痛的太阳穴。

“涅吉，有些事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看着有些疲惫的涅吉，艾斯眼神有些复杂，轻声地说道。

“嗯？”

涅吉似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艾斯话里的意思，望向他的眼中带着些许不解。

“说起来……”艾斯扫了涅吉一眼，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疑惑，自顾自地走到那镶嵌着巨型玻璃的窗边，平静地凝视着外面的景色，“尼尔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呢……”

听到这话，涅吉的眼神一动，随即恢复平静，回视着艾斯的背影。

“你明白的，他不希望你这个样子，不希望你一直勉强自己……”

艾斯微微侧过脸，侧视着涅吉，看着那熟悉的脸庞，隐隐间与脑海中那张笑脸重叠。

很相似……

只是，再怎么相似，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回望月光的瞳中，多了一丝哀伤。

涅吉神色微微一黯，起身走到艾斯身边，与他并肩望着那未曾变化过的月亮。

二人就这样不发一言地看着窗外，任由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我明白的……”

涅吉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是其中却多了一分低沉的沙哑。

就像，痛苦一般。

“无论是尼尔，还是身边的大家，都不希望我这样懊悔下去，这样的我，只会像当初的尼尔一样……呵呵，总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能够帮助尼尔，能够帮他脱离那个痛苦的螺旋，但是，其实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直到那一天，尼尔离开了我们，我才明白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份痛苦，现在的我，只是在重蹈尼尔曾经走过的路而已……”

涅吉伸手触及身前的玻璃，丝丝的冰凉穿透了指尖，直达心底。

当初的那只手，也是这样渐渐地冰凉，渐渐地失去温度。

最后，失去那个重要的人。

“既然你明白，那你现在的懊悔也只是无济于事……”艾斯神色一凛，无比认真地注视着涅吉的双眼，“懊悔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是一样，没有人希望尼尔死去，但是这就是事实，与其在这里哀伤，为什么不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活着！他并不希望我们因为他的事而伤心，你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做不到……”

涅吉抿紧嘴，抚摸着玻璃五指也握成拳头，双眼轻轻闭合，似想让心平静下来，只是，那个身影却愈发深刻。

“…………”

艾斯沉默地看着面带痛苦的涅吉，他深知尼尔的离去，对涅吉而言是何等的痛苦，就算时间已然过去十载，也抚不平他心中的伤痛。

就算是艾斯，他也无法释怀。

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永别之时，那温柔却凄美的笑颜。

“对不起呢，涅吉……说了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艾斯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

涅吉摇摇头，他知道艾斯也是为了他好，只是有些事情，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呐，艾斯……”

涅吉轻轻地唤了一声，艾斯顿时把注意力集中到涅吉的身上。

“我就算懊悔也好，也会好好地守护尼尔所留下的东西，会好好地继承他的梦想，我至今所做的，正是如此，守护好这个他恨过，亦爱过的世界……”

涅吉缓缓转过头，对着艾斯露出一个如旭日般温和的微笑，“你们不也是这样吗？”

艾斯微微一顿，也笑了。

“不过，我们真的能做到吗？守护着这个世界，这个尼尔背负了一切罪孽的世界……”

艾斯靠着那玻璃，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朦胧。

“不知道呢，这个世界一步步地走向崩坏的未来，也许凭我们的力量未必能挽回什么，但是，至少此刻，我们也在努力着……”

涅吉轻呼一口气，回望着艾斯那柔和的侧脸，“只要相信未来还存在，那就不会轻易放弃。”

“相信着，就总有一天能够迎来期望的幸福吗……”

艾斯摘下眼镜，冰蓝色的瞳孔，粼光幽幽。

“我是这么相信着的，而且现在的我，也获得了幸福，就算会悲伤也好，但是，终究没有掩盖掉幸福，这就是尼尔一直所期盼的……”

涅吉抬头望着夜空，眼神深邃。

艾斯斜睨着涅吉，轻轻笑了。

现在，幸福吗？

也许吧……

只是，能够分享幸福的人，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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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地方，同样的月空。

不同的人，同样的思念。

一头淡金色头发的女子，坐在阳台上，遥望空中的满月，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