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光之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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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脸庞落下，凝视着眼前少女的面庞，葛丽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以这样……！」

「这可不像你啊，葛丽卿！救济之魔女、魔女之神的风范去哪了？」

皱着眉头紧盯着魔女，「圆香」如此喝斥道。

「可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妾身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战至这个地步啊！」

一瞬间，「圆香」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但是她没有再说对不起。

「……这样的话，那就为我战到最后吧。」

无情地撇开葛丽卿的手，「圆香」缓缓直起背，俯视着趴在地上，狼狈的魔女。

「我可不像外面那个『我』那样感情无事——你也应该一样吧。但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和Aher——你口中的那个伪善者有什么两样？」

「妾身……妾身……」

葛丽卿哽咽着流着泪水。

「太残酷了……要妾身亲眼见证汝的死亡，太过分了啊！」

就像是鹿目圆香和卫宫圆香一样，眼前这个「卫宫圆香」是葛丽卿分身般的存在。

不是善与恶，镜子的两面。

而是同方向，同性质的向量。

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你明明也清楚的啊，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摇摇头，「圆香」闭上了眼。

「就算你阻止也好，我也一定要做。这不是听从阿赖耶的吩咐，被设定成这样什么的——而是，我自己的愿望。」

「可是……！」

「振作起来！别忘了！实现我的乱来的人是你！支撑我前进的人是你啊！」

斥责过后，她向着魔女伸出了手。

「记住了，没有人可以强迫我——我是以自己的意志，想要成为箭！」

这一刻，「圆香」露出了微笑。

「来吧，比起阻止——我更希望看到你支持我。」

***

模糊中，圆香意识到自己手心里的——坚硬的感触。

光滑，又滚荡。

「——————！」

圆香微微撑开了眼睛。

月球的背面上——在微微樱色光芒的照耀下，慢慢地张开了手心。

「……是这把……弓吗？」

圆香对自己手中的弓感到疑惑。

「……为什么？」

明显比不上前面两把的金色之弓。

——希望把『这个』扔掉。

不知为何，身体本能地嫌恶这把弓。

明明是自己投影出的最终武器，为什么身体说要把它扔掉呢……？

「咦……」

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盲点。

答案很快就能知道了。

「……唔！」

脑部一阵阵刺痛。

不，自己不想让自己知道。

有种，会失去某样事物的感觉。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对自己非常重要的，某个人吧。

一旦失去了……

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了来了。

（干脆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吧，沉入黑暗中吧？）

这么想着，然后意识就慢慢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干渴和痛楚充满了整个身体。

（我好像……有些软弱了呢……）

微微苦笑的圆香的意识在黑暗中飘荡着。

她开始回忆着这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事。

真的，是一段很不可思议地时间。

从最初看到Aher与Ler的战斗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以前平和生活时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然后，在最后的这一刻，抛开了一切的自己，回想起十年间，和战斗无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平淡的生活，会觉得格外地印象深刻。

……那是，罪孽般的美好时光。

然后，即将完全失去意识的这个时候，某种声音在她穿着的神之礼装中高昂的响起。

那是只有她听得到的——

张扬的，放肆的，毫不留情的——

怒斥声。

***

卫宫圆香只是一个工具，被阿赖耶和盖亚创造出来的消耗品。

庞大的魔力也好，无边的投影弓箭天赋也好，都是神所赋予的。

无论哪里都有的补充，就算没有她，抑制力仍然能够再造一个。

死掉也没关系，再造一个就好了。

反正是消耗品，无论怎样都好了。

但是，这也只能说对一半。

另一半则是错误的。

就算是消耗品，就算是被创造的伪物。

——存在于那里的人们，依然是等着卫宫圆香来拯救。

不是其他人，只是卫宫圆香。

没有其他人，只有卫宫圆香。

——圆香，就是这样的卫宫圆香。

就算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也有属于自己的心。

善念，恶念，然后互相的思念合在一起。

微小的思念积累起来并重叠在一起，靠心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

为了前进，为了改变。

所以，「卫宫圆香」要——

「——我要叫醒她。」

——所以，恶之化身的自己，要把这传达给她。

传达给她自己。

传达给另一个她。

所以，「圆香」大声喊了出来。

「——圆香！」

***

「圆香——卫宫圆香！」

（是……谁……？）

听到呼唤的圆香抬起了头。

浑浊的双眼。

慢慢地回复了神采。

在黑暗中，宛如青空一般。

「我的……声音？」

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啊哈……看来我也快到极限了啊，都出现幻听了呢……甚至，连幻觉都产生了呢。」

「真失礼啊。」

缓缓出现在黑暗之中，在圆香面前现出身影的黑之卫宫圆香皱起了眉。「——我可，不是幻觉啊。」

「咦……你是？」

「在失去Sber的那个晚上，占据了你身体的便是我，驱策你杀死间桐脏砚这一行动的人便是我。」

黑之「圆香」咧嘴一笑。

「我是黑暗，我是恶意，我的名字是——卫宫圆香。」

「你叫……卫宫圆香？」

「善与恶，黑与白，卫宫圆香与卫宫圆香。你是我，我是你不就好了。你的名字，便是我的名字。」

「诶……？」

圆香摇摇头，试着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你是……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很难理解，但是她可以知道的是她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她和她，本便是一体吧。

「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圆香看着「圆香」低声问道。

「…………」

没有回答，只是「圆香」死死地盯着圆香。

「……怎么了？」

圆香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你……」

「圆香」刚开口，便停下了。

大概……不，是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在黑之圆香出现的那一瞬间，卫宫圆香就已经知道了那个理由了吧。

那个——让卫宫圆香甚至不愿想起，强迫自己忘记的理由。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这场战斗？」

叹了口气，恶之「圆香」问道。

「是啊，该怎么办，好呢…？」

圆香无力地笑了起来。

就算激烈地哀叹，哭泣，使用魔力。

依然，看不见圆香的憎恨的样子。

在这个，毫无道理，毫不温柔，充满了无情的世界上。

这位少女一直没有抛弃自己的善。

所以，就算不想听到——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我要成为你的箭。」

「卫宫圆香」还是低声地，清楚地宣告了出来。

「！」

猛然回过头，圆香瞪着「她」的眼睛，眼眶中开始积蓄泪水。

「为什么」——像是在这么问，她看着「她」。

「这，就是我所期望的结果。」

「期望……？」

圆香眨眨眼，呆呆地重复道。

「没错，这是我期望的幸福。」

「幸……福……？！」

（怎么会……！）

圆香压抑自己涌上喉咙的呐喊。

这样，哪里算得上是幸福了？

成为箭支，献出生命？

——凭什么？

——为什么！？

「圆香」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为用我的命，就能够赢。」

「这是……错误的！牺牲掉你来赢得胜利这种事……我办不到，不可能办得到的！」

「办得到的！」

「这么奇怪的事我办不到！」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我能办到的话你也一定能够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