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十六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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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艇甲板。

「“GP235“，你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站在不怎么宽敞的甲板眺望远方海平线，哈利斯口吻冷冽地问，他干练的身影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戒心。

「全部!」背脊倚靠舱门的漆剑爽快地回答。

「全部?哼!你又在开玩笑了吗?」哈利斯不以为然，这个计划的内容如此庞大，区区一介佣兵岂有可能一窥全貌。

见哈利斯不大相信，漆剑不以为意，他不疾不徐略秀了一段。「有鉴于克莱尔撰写《资源战争》(注1)，本国企图恐有昭然若揭的可能，为预期在下次大战中取得最终胜利，吾等决定将战略议程提前，其中之首要在于能源确保，务必于下次会议前斩获半数，以其压制中、俄发展。」漆剑喃喃说着，浅浅一笑。「如何?很别扭的前言是不是?他们的开会纪录员八成都是念古文系出生的?」

「你……」哈利斯一个转身，老鹰般犀利的眼眸盯紧眼前从容自若的年轻人，半晌，他沉沉笑了一声。「看来是不假了，那么你知道他们下次会议的时间点吗?」

「2020年10月，在那之前……」漆剑深刻的黑眸一个发亮，嘴角洒脱地一撇，恍似揭开神秘帷幕般，口齿清晰豁然开朗地说:「美国将会不择手段完全取得北非和中东的油田所有权。」

“2020年10月“，这是个非常实际的数字，实际到令人心寒，这也是为什么哈利斯会如此焦虑的最大原因。时间，所剩不多了。

哈利斯叹口气，深深叹口气，似乎刻意隐藏却又藏不住心中的痛苦，他无可奈何地娓娓道来:「我的报告，全部都被高层给挡下来，虽然是很无意间从巴黎情报站拦截到这份情资，不过却是相当重要，法国方面已经展开因应行动，在美英取得伊拉克放眼中东的现在，我的祖国恐怕将沦为法军的首要目标。」

漆剑耸耸肩，不感意外。「如果贵单位真将这份数据呈上去，恐怕不但解决不了问题，你反而还会被政府当作危言耸听的叛乱分子私下处理掉吧!面对得花上大笔心力应付还不见得有成效的灾难情报，任何想保住自己官位的正常人，怎可能愿意去蹚这浑水?肯定是眼不见为净!」

这话哈利斯听了不免感慨，他有些愠怒的一个跺脚。「有太多迂腐的家伙!那些没有能力只会********的政府要员，根本就是存着能多活一天算一天的狗屁心态!」他面无表情的脸一时变得愤怒难耐，语气难以克制的忿忿不平。「为什么利比亚就是振作不起来呢?我们明明拥有很好的先天条件!为什么就是非得过得那么蹧蹋?」

哈利斯对国家、对领袖的忠诚无庸置疑。不过世上忠诚也是分了很多种，有拍马屁的忠诚、无远见的忠诚、会贪污的忠诚、为忠诚而忠诚等等千奇百怪。而哈利斯偏偏就是那种古今中外最不讨喜，劝谏不成郁愤而死的忠诚。最没人想要当的忠臣。

漆剑搔搔一头棕灰色头发，以旁观者清的角度替哈利斯出了个主意。「我这么说吧!若是我把GP235的详细数据和你的亲笔信送到最高的决策层面去，即使最后没办法阻挡列强入侵，至少，也能让你们的领袖事先有个心理上的准备，你看如何?」

哈利斯顿时沉默下来，的确，他其实心知肚明，一旦双方开战，短短一、两年，最多不会超过十年的军事准备，是绝对敌不过西方大国卯起全力的猛烈进攻，结果，利比亚终究还是难逃被他国吞噬的惨淡命运，而现在所能选择的，也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努力挣扎能够多体面、多不难堪罢了。

「这就是弱国的悲哀吗?」哈利斯话说得有点感伤。

「很难讲!不是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我们或许能看得清楚十年内的事情，但十年后的事又有谁晓得?」漆剑咧嘴一笑，语气潇洒。「哈利斯先生，虽然现在时不与你，小人当道，不过十年过后，我敢肯定，你的国家〝一定会需要你〞!」

「哼!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吗?」哈利斯此刻恢复起情治人员专业的锐利眼神，冷冷地挑了漆剑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