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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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休闲室。

「好慢，好慢，好慢……『太慢了吧』!」等不及，早已自行松绑的杰瑞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大表不满:「大姐头到底在干嘛?做事这么没效率!」即便船上特务满天飞，不!就正因为船上特务满天飞才更加需要我和威尔这等坚强战力啊!大姐头不是应该优先以解救我们为第一要务?

「确认任务的执行率才是佣兵的职责所在，莲的判断并没有错。」忍受杰瑞近三十分钟的烦躁喧嚣，韦尔斯压抑许久才终于开了口。

杰瑞对风险评估自有一套独到的看法，所以才会认为当前局势纵使自己稍稍捣蛋一番也无碍于自家小队的行动，关于这点，好吧!韦尔斯算是妥协了。因为他也不觉得"武装分子全是特务"这般微不足道的情报足以影响莲的思考。换个角度来说，平日擅长台面下秘密行动的特务遇着台面上成天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度日的佣兵，彼此纯粹在无法智取只能火并的货船上展开全面厮杀，这么相较起来，化暗为明的特务反而显然吃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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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前通讯恢复后，一旁的杰瑞便不停明示暗示要求韦尔斯不要透漏太多内情，一方面的顾虑，是为了防范讯号被特工们拦截(的确有可能，他们既然有办法干扰通讯，那一定程度的拦截能力应该是少不了)，另一方面，则是刻意想令身为杰瑞最大债权人的莲左右为难(这点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要是大姐头肯低声下气哀求我们，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杰瑞姿态摆得很高，一脸洋洋得意。

「他这么说呢!」韦尔斯苦笑道。

「是吗?那就不劳烦两位，我们自有办法解决。对了，杰瑞!让你无息借贷太轻松了是不是?我看我还是把债权卖给意大利黑帮要他们收你利息好了!」莲蕴着非常美妙的音色，述说这段十分能使自己心旷神怡的话语。

「喂喂!妳不能这样对我!」杰瑞急得抓起衣领上的迷你麦克风用力吼道。

「杰瑞!队长要我把你的讯号切断，她不想听你讨价还价。」耳机传来克莱斯特依令行事的官腔官调。

「Fxxk!!」杰瑞气得把迷你耳麦摔到地板踩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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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老早毁掉耳机的杰瑞不会知道，这艘汪洋上的大型密闭空间，正隐藏着一名歼灭人数接近一个正规排的特务群，举止从容、笑容甜美的—人形怪物。

韦尔斯静静听取耳机传来的最新发展。从莲他们的对话看来，似乎是打算活捉那具Sper_Bby，那个小女孩有没有机会闯进这间休闲室?(小釉一行人登船后，韦尔斯一直缄口不言，整个船内形势在十小时之内起了重大变化，不明就里的韦尔斯判断，自己眼下不宜多说什么，反倒是必须全神贯注在信息分析上，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成为最后致胜的成败关键)

杰瑞换了个坐姿，把迭在左大腿的右脚放下，换成左小腿迭上右大腿，他双臂不耐烦地抱着胸口，目光瞥向右手不远处的阿拉伯男子。「嘿!船长!你嘛说说话!老是闷着不讲话不会透不过气来吗?」杰瑞态度调儿啷当，囚禁十个多小时，这名年轻佣兵换了好几种说话语气，从严肃正经到疯癫搞笑，可惜任凭他好说歹说三催四请，这艘葛蓝莓号的船长就是文风不动，面无表情地沉默以对，盯着地板，视线涣散的眼睛连眨也不眨。

「唉~!我想你大概很适合在观光人潮往来的罗马广场扮演行动雕像吧!」杰瑞有些放弃似地叹息道。

回过头，他神采奕奕地对韦尔斯说:「我看这样好了!不如我们自个儿闯出去!反正武器也有了，只要小心一点摸回指挥挺顺利取回武装，那些CIA阿!SIS等等之类的高阶知识混蛋根本不足畏惧!"统统给我滚回去吃你们的胡萝卜"!(注1)」杰瑞说着说着，倏地站起身，半举起握拳的右手，全身热血沸腾。他所说的武器自然是指门前那位倒了八辈子楣，被乱枪打死的CIA探员手上握的那把HS2000。

「别冲动，漆剑正朝这里过来。」韦尔斯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脖颈左右扭了扭活络活络筋骨，他的口吻一派淡定。依漆剑的性格，十之八九会优先将整座船楼调查完毕，在明白我们没有立即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他的做法并不失妥当。

「是是，就听你的，老大。」杰瑞耸耸肩，径自走到门口蹲下身开始搜刮CIA探员身上的装备和财物。「那能不能麻烦请你叫那浑小子脚程再快一些，就说杰瑞已经耐不住性子准备要杀出去了!」他边说边把搜到的两只预备弹匣共26发子弹收进裤袋，将从已经呈现僵硬的尸体手中强行取下的手枪轻快地上了膛。

杰瑞手臂转了转，舒展舒展肢体，彷佛即将参与一场球类竞赛前的暖身动作。

当一切热身运动结束，他一个跃起，视线直冲舱门。「好!冲出去吧!」曾干过银行抢匪的杰瑞，如今巴不得早点儿看到那些趾高气昂的菁英分子脑袋开花。我过去吃你们这些伪善人士的亏吃太多，难得今日上天赐我这个机会，若不好好把积欠许久的公道全讨回来那怎么行!

「等一下!杰瑞!外头已经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了!」韦尔斯这么说，可是也不知该从何向杰瑞解释，要他短时间内理解"门外有具杀人不眨眼的鬼娃，随便出去不只不太妙，十之八九还会死得很难看!"，这样的事情，别说是杰瑞了，恐怕就连诺斯特拉达姆士(注2)听了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放心—!」杰瑞不以为意地说:「我只不过是出去摆平一、两名特务，消几口被困在这里的鸟气，一会儿便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啦!」

杰瑞说着，一手就要打开舱门。

「"杰瑞"!」韦尔斯冷不防加重了语气，到底，他的头衔是副队长，没理由让自己队员如此张狂。

杰瑞悬在半空，正要去触碰舱门不锈钢门把的手一时僵住，他嘴上"啧"了一声，回过头。「我就跟你说别担心没甚么大不了的不是吗?」杰瑞不想令副队长难为，可他心里也急啊!再不出去，说不准就来不及参加这场绝无仅有的国际特工联合大乱斗啦!

「杰瑞!你先给我好好仔细看清楚你眼前那扇门。」韦尔斯不理会杰瑞的抱怨，很突兀地冒出这一句。

「啥?」杰瑞听了觉得有点儿可笑。看门?这门有啥好看?老大不会是要耍一场长辈话当年的谆谆教诲吧?

「你给我看仔细!」

韦尔斯表露严肃，作为下属的杰瑞纵使老不情愿也只得乖乖听令，他漫不经心地瞧着整面不锈钢门板，心理不住埋怨着威尔这位老人家败了自己的玩兴……咦!怪怪，这扇门左下角怎么……

只见一道橘红色光芒，从门板左下角逐渐向上延伸，光芒不急不徐绕过门锁，在门面上开出另一扇门，接着，那扇新门被人由外头使劲儿往里，一推!

「噫—!」杰瑞大吃一惊，瞬间倾倒的长方形铁块直直朝自己迎面扑来，速度之快目不暇给!

"碰!!"铁块应声落地，门面现出一大片篓空。

Fxxk!搞甚么东西!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下岂不是得和这块铁板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往右侧一跃闪过危机的杰瑞当下余悸未平，心头不禁一阵火脑地大声咒骂。

重重倒下的不锈钢铁块，此刻已完全覆盖杰瑞原本站立的位置，若不是方才韦尔斯及时唤住他，杰瑞这会儿就算没给门板活活压死，也会在开门的那一剎那遭遇切割不锈钢的剧烈高温，瞬间融脂蒸发。毕竟他可不像某人，一年到头都套着件防火隔热的披风外套啊!

「副队长、杰瑞，你们还好吧!」这是一句肯定句，丝毫不掺杂半分担忧，完全是同事上班时互相招呼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