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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咱将军似乎心情不大好……”

“哦?有这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咱将军回博陵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

“莫非昨日的突袭并非很顺利?——不对呀!昨日听兄弟们说,咱东军二度袭掠北疆军的营寨,可是大获全胜归来的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

“难不成是咱姑爷那边?也不对呀!咱姑爷不是已灭了秦王李慎了么?陛下金口玉言册封咱姑爷为安平侯,咱将军为此好几日欢喜地合不上嘴呢……”

某日晌午,在博陵城内,不少东军神武营士卒在用饭期间窃窃私语着,他们隐约察觉到,他们所效忠的家主、将军,即梁丘家第十二代家主梁丘舞,好似因为什么事而变得心情极度焦躁,对北疆军的作战亦变得分外凶猛,一度将兵力远超他们东军神武营的北疆军队打地气焰全无。

按理来说,自家将军那般神勇这固然是一件好事,可问题是,梁丘舞一回到博陵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想往常那样巡视军中士卒的情况,这让东军的士卒们感觉有些诧异。

因此,趁机用饭的休息时间,许许多多东军士卒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毕竟对于梁丘舞的情况,东军士卒可是极为担忧挂念的。

“对于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瞧了瞧左右,一名东军士卒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哥几个可莫要外传啊……”

“你知道?快说快说!”

抬手安抚了一下迫不及待的众弟兄,那名士卒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啊,咱将军闷闷不乐,并非是因为咱这边或姑爷那边战况不妙。而是因为……咱将军收到了一封家书……”

“家书?”众东军士卒面面相觑。

“啊!”那名士卒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此家书并非出自咱姑爷之手,而是出自二房长孙氏……”

“噢噢……”众东军士卒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毕竟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之间的不合,东军士卒心中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咳,那位二房夫人此番又对咱将军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么?”一名看似近三十的伯长面带不悦地问道。

“那倒不是……”那名士卒摇了摇头,低声神秘兮兮地说道,“据项副将透露,那位二房夫人此番给咱将军的书信中。仅仅只有一副画像……”说着,他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声,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只听得附近众东军士卒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什……什么?”

“嫡长子……那不就是世子么?咱将军这……处境不大秒啊……”

“可不是嘛!——那位二房夫人太卑鄙了!竟然趁着咱将军领兵在外……”

“可恶!竟……竟然被那位二房夫人拔了头筹……”

“将军……”

“唉……”

一干东军士卒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看得代替梁丘舞巡视军中的东军四将之首严开哭笑不得。

“项青那个混账……”严开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事实上众士卒们所谈论的这些,他早已知晓,并且,他也警告过知情者莫要私下谈论,尤其是项青,毕竟这厮的嘴向来不严实,总喜欢与麾下东军士卒传些闲话。

可严开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已这般叮嘱过,可项青依旧还是忍不住将这个惊天的消息透露给了一些东军士卒。

这下好了,众所周知东军士卒亲如兄弟。只要其中一人得知,不出片刻,必然会传遍全军,毕竟,这可是事关他们心中敬仰的梁丘舞的事,东军士卒想来是人人上心。

果不其然,只不过一顿饭的工夫,谢安二房夫人长孙湘雨喜诞长子、并且刻意发书向梁丘舞炫耀的事,果真传遍了整个东军,使得两万东军士卒欣喜、释然之余,对长孙氏这种会严重打击到他们将军的行径报以强烈的鄙视。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长孙湘雨在荆州零陵诞下一子之事,严开倒是没啥偏见,毕竟众所周知,梁丘舞日后诞下的子嗣,将会过继到梁丘家、继承梁丘这个姓氏,因此,在世子这个问题上,梁丘舞与长孙湘雨并不存在什么矛盾或争端。

问题只在于……

“反而身子骨弱的长孙氏比较好生养么?——奇怪了……”

严开摸着下巴嘀咕着,毕竟他始终觉得,继金铃儿之后,应该会是他们所效忠的家主梁丘舞首先怀有身孕才对。

而就在这时,严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问话。

“什么奇怪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严开面色微变,转过身眼巴巴地瞧着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的梁丘舞,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唔……北疆军的反应,对,是北疆军的反应!——我军这些日子频频袭北疆军营寨,李茂麾下那帮人竟然还能忍得住,这果然有点奇怪!”说话时,他故意提高了声调,毕竟附近那些并未注意到梁丘舞到来而仍在与同泽窃窃私语的东军士卒,可决然不占少数。

“哦……”梁丘舞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正色说道,“严大哥所言言之有理,虽我军稍挫北疆军锐气,但亦不可小觑!”

“是!”见蒙混过关,严开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抱拳说道,“不知将军此来是……”

梁丘舞闻言微微吐了口气,皱眉说道,“这两日被某桩烦心事搅得心神不安,不曾关注军中将士境况,我心不安,今日特地过来看看……”说着。她四下张望,期间不时与众东军士卒打招呼。

平心而论,对于梁丘舞如此平易近人、不时关注麾下士卒境况的做法,严开心中着实欣慰。

只不过……

[眼下这儿可不怎么合适啊……]

严开略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而就在这时,远处一名士卒忽然振臂高呼。

“支持将军!”

梁丘舞莫名其妙地瞧了一眼那士卒。从旁,严开暗叫一声不妙。

可能是被那名士卒的呼声所惊醒,附近的东军士卒如梦初醒,纷纷振臂高呼。

“支持将军!支持将军!”

“将军莫要气馁!”

“支持将军!气死长孙!”

“……”严开伸手拍了一下额头,偷偷张望身旁梁丘舞的表情,却见后者先是茫然、继而满脸通红,最终气地浑身颤抖颤抖。

“项——青——!!!”

一声咬牙切齿的咆哮,从一位冠名炎虎姬的女中豪杰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期间伴随着东军士卒响彻天地般的呐喊呼声,惊得远在百里之外的北疆军军营一阵慌乱。就连身为一军统帅的佑斗亦面带惊色地出帐观瞧。

“东军……意外的士气高涨啊……是因为我军败了几阵的关系么?——唔,果然是得暂避锋芒!”

震惊于东军的士气如虹,佑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冀京——

因为燕王李茂挥军南下逼迫冀京的关系,此刻的冀京城中。治安警戒比起往日更为严厉。大狱寺辖下南镇抚司、卫尉寺辖下巡防司、光禄寺辖下北军禁卫。这三支维持治安的兵力同时出现在城内,这可是极其罕见的事。

记得四年前,金铃儿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冀京搅得鸡犬不宁,惹来当时的大周天子李暨龙颜大怒,勒令大狱寺、卫尉寺、光禄寺这负责京师治安的[京畿三尉]捉拿凶手,而除这件事之外,冀京城内甚少有三尉衙门联手稳定治安、维持警戒的事发生。

“咕噜咕噜——”

朝阳街的巷口驶来一辆马车,从悬挂在车厢四角的木牌穗子饰物不难看出,此乃冀京朝廷兵部尚书长孙靖的马车。

抬手撩起车窗的帘子,长孙靖凝神注视着街道两旁的百姓。见百姓依旧是面容带笑,顾自营生过活,这才纾解微皱的双眉,缓缓点了点头。

[皇四子李茂大军压境数月,然京城百姓依然能做到这般镇定……全赖有梁丘家的那个小丫头坐镇博陵,阻挡北疆雄师!——甚好!]

轻吐一口气,长孙靖垂下车窗帘子,心下思忖着。

[三王之乱,已被女婿谢安率兵所平定,而如今那小子正转道江东,征讨江东的太平军伍衡一支,只要能尽早铲除这支南唐遗留的叛逆之军,率军回朝,冀京之围立解!——如今的问题就在于,冀京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呢?]

长孙靖闭着眼睛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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