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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包大人犹如笑面虎一般,随之“啪”一声。吓了周成一哆嗦差点儿没有跪在地上。
只见包大人惊堂木一拍,“升堂!!!!”
“升堂!!!!”
然后传来了郝庭同胡大经,王小三子。
且说周成自汇缘了这至临县缺,心下好不欢喜,一人时常言道:“古人说得好,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看古时这两句话,或者有用;若在此时,无论你如何自强,也不能为官。我若非在胡乱来的小舅子,巴接了这许多年日。哪里能为一县之主?我倒要将这两句的话,记挂了方好,又好改换了这两句的话:将相本无种,其权在黄胡。你看今日做官的人,无论京官外官,俱是这两家的党类居多。我现在既做了这个官儿。若不得些钱财,作些威福,岂不辜负了这个县令么?”
他平日如此想法,到任以后,却巧又见曾财居住在此地,更是喜出望外。两人表里为奸,凡自己不好出面的事情,皆令曾有才去。无论霸占田地,抢夺妇女,皆让他得人先分,等到有人来告控,皆是驳个不准。外人但知道他与曾有才一类。殊不知他比曾有才还坏更甚。那日将郝廷的媳妇抢来,便与曾有才说道:“此人我心下甚是喜悦,目下权听你受用,等事情办毕,还是归我做主的。”两人正议之间,适值郝廷前来告诉,周成格外驳个干净,好令他决不敢再告。
周成听此时,心下方才着急,悔恨这件事不该胡闹。好容易夤缘这个县缺。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上官,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这包大人正是压他一头,哎已是悔之不及。虽想迟延。无奈公事紧急。当即到县内禀到,同曾有才等人,十分惧怕,惟恐在堂上吃苦。
郝廷同胡大经、王小三子三人来辕门,伺候听审。当日包大人朝罢之后,随即升坐大堂,两旁巡捕差官,书吏皂役,站满阶下。
只见包大人入了公坐,书办将案卷呈上,包大人展开看毕,用朱笔在花名册上,点了一下,旁边书办喊道:“带原告郝廷上来。”一声传命,仪门外面,听见喊带原告,差人等赶将原告郝廷带进,高声报道:“民人郝廷告进。”
堂上也吆喝一声,道了一个“进”字,早将郝老儿在案前跪下。
包大人望下面喊道:“郝廷,你抬起头来,可认得本部院么?”
郝老头禀道:“小人不敢抬头,小人身负大冤,媳妇被曾有才抢去,叩求大人公断。”
包大人说道:“汝这老头儿也太糊涂了,此乃本部院访闻得知,自然为你等讯结。汝且将抬头,向本部院一看,可在哪里看见过么?”
郝廷只得战战兢兢,抬头向上面一望,不觉吃了一惊:乃是前日为这事,要告府状,那个行路的客人。当时只在下面叩头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大人私下里暗访,真正我等小人之幸。此事是大人亲目所睹,并无虚假的话头。可恨这至临县,不准民词,被书差勒索许多的银钱,反驳了诬栽两字,岂不有冤无处可伸么?可怜胡大经同王小三子,也是同小人如此苦恼,现在在辕门外伺候,总求大人从公问断,令他将人放回。其余别事,求大人也不必追问他便了。他有胡大人面前袒护,大人苦办得利害,虽然为我们百姓,恐于大人自已身上,有碍前程。小人们情愿花些钱,皆随他便了。”
包大人听了这话,暗暗感叹不已,自思自今未尝不有好百姓,你以慈爱待他,他便同父母敬你,本大人只将人取回,余皆不必深究,恐怕胡大人暗中害我,这样百姓,尚有何说!可恨这班狗头,贪婪无厌,鱼肉小民,以致国家的弊政,反为小人訾议,岂不可恨!当时说道:“你等不必多言,本大人既为朝廷大臣,贪官污吏,理合尽法惩治。汝等冤抑,本部院已尽知道了。已命胡大经、王小三子上堂对质。”
这堂论一下,差役也就将这两个人带到案前。包大人随命跪在一旁,然后传犯官听审。堂上一声高喊,巡捕差官早已听见,将周成带到案下,将至仪门,报名而入。此时周卜成已心惊胆裂,心下说道:“这包黑子是专与我们作对了。我虽是地方官,通同一类,抢劫皆是曾有才所作所为,何以不先提他,惟独先提我?这件事就不甚妙了。”心下一想越怕不止,将两双脚软软的就提不起来,面皮上自然而然的就变了颜色,一脸红来,又一脸白了。巡捕差官见他如此光景。就低声骂道:“你这个狗头,此时既知如此骇怕,当日便不该以胡来家势力,欺虐至临县的百姓。你这么在至临县的任上,会向人要钱的。到了此时还要装什么腔,做什么势?不代我快走!”周成此时,也只好随他辱骂,到了案前跪下说道:“至临县知县周成跪见。”
包大人将他上下一望,不禁冷笑说道:“我道你身膺民社,相貌不凡。原来是个鼠眼猫头的种子,无怪乎心地不良,为百姓之害。本大人素来刚直,想你也有所闻,你且将如何同曾有才狼狈为奸,抢占良家妇女。从实供来。可知你乃革职人员,若有半句的支吾,国法森严,哪容你无所忌惮!”
周成此时见包大人这派威严,早经乱了方寸,只得向上禀道:“卑职从不敢越礼行事。曾有才抢占民间妇女,若果实有此事。卑职岂不知悉。且该民人当时何不扭禀前来,乃竟事隔多年,控捏呈词,此事何能还信?而且曾有才是胡大人的旧仆,何敢行此不端之事?还求大人明察。”
包大人冷笑说道:“你这个狗才倒辩得爽快,若临时扭控,能到县里去,他媳妇倒不至抢去了。你说他是胡大人的旧仆,本大人便不问这案么?且带他进来,同你讯个明白。”
当时一声招呼。也就将曾有才带到案前跪下。包大人见他跪在堂上,便将惊堂一拍,喝叫:“左右!且将这狗奴才夹起来,然后再问他的口供。此案是本大人亲目所睹,亲耳所闻的。岂容你等抵赖”两旁威武一声,早已大刑具取过上来,两个差役,将曾有才之腿衣撤去,套入圈内,只见将绳索一收,曾有才当时“哎哟”一声,早已昏死过去。
包大人命人止刑,随向周成言道:“这刑具在至临县想你也曾用过,不知冤枉了多少民人。现在负罪非轻,若再不明白供来,便令你亲尝这刑滋味。你以本大人为何如人,以我平日依附那班奸贼么?从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胡大人有了过失,本大人也不能饶恕于他,况你等是他的家奴出身,还在本大人面前,巧言粉饰?”
周成到了此时,哪里还敢开口,只在地上叩头不止,连声说道:“卑职知罪了,叩求大人格外施恩。”
包大人也不再说,复又命人将曾有才放在地上,用凉水喷醒过来。众差役如法行事,先将绳子松下,取了一碗冷水,当脑门喷去,约有半个把的时辰,只听得“哎哟”的一声,说道:“痛煞我也!”方才神魂入窍,渐渐苏醒过来。曾有才自己一望,两腿如同刀砍的一般,血流不止。早已上来两个差役,将曾有才扶起,勉强在地上拖走了两三步,复又命他跪下。
包大人问道:“你这狗才,他日视朝廷刑法,如当儿戏,以为地方官通同一气,便可无恶不作。本大人问你这狗才,现在郝廷老头的媳妇,究竟放在何处?王小三子的妻子,与胡大经的女儿,皆为你抢去,此皆本部院亲目所睹,亲耳所闻,若不立时供出,即传刀斧手来,斩你这个狗头,使你命不活了,到了阴里再作恶去吧。”曾有才此时已是痛不可言,深恐再上刑具,若不实说,那时性命难保,不如权且认供,再央请张昌宗从中为力便了。当时向上说道:“此事乃小人一时之错,不应将民人妻女,任意抢占。现在郝家媳妇,在至临县衙中,其余两个人,在小人家内。小人自知有罪,惟求大人开一线之恩,以全性命。”
包大人骂道:“你这狗杀才,不到此时,也不肯实吐真情。你知道要保全性命,抢杀人家的妇女,便不顾人家的性命了?”随又命差役鞭背五十。登时差人拖了下来,一片声音,打得皮开肉破。刑房将口供录好,盖了花印,将他带去监禁。
然后又向周成说道“现在对证在此,显见曾有才所为,乃你所指使,你还有何赖?若不将你重责,还道本大人有偏重见呢。左有,且将他打五十大棍!”两旁吆喝已毕,将他撕下裤子,拖下重打起来,叫喊之声,不绝于口,如同犬吠。好容易将大棍打毕,复行将周成推到案前。周成哪里吃过苦处,鲜血淋漓,勉强跪下,只得上前向包大人案前说道:“大人权且息雷霆之怒;卑职照直供来便了。”随即在包大人大人堂上,当日如何夤缘胡大人家,补了这至临县缺,如何同这曾有才计议霸占民产,如何看中郝干廷的媳妇,指使曾有才前去抢夺,前后事情,说了一遍。包大人大人令他画供已毕,跪在一旁,向着郝廷说道:“汝等三人可听见么?本部院现有公文一封,命差院同你等回去,着代理至临县知县,速将你媳妇并他两人妻女追回,当堂领去。俟后地方上再有不法官吏等情,准你等百姓前来辕门投诉,本大人绝不看情,姑容人面。若差役私下苛索,也须在呈上注册,毋得索要若干,亦毋许告状人同差役等私下授受;一经本大人访出,遂与受者同科治罪。”包大人说毕,郝廷与胡大经、王小三子等,直是在公案地下,磕头如捣蒜的一般,说道:“大人如此厚恩厚德,小人们惟有犬马相报了。”当时书吏写好公文,包大人当堂又安慰他们一番,吩咐差人同去,不准私索盘费。又警戒了一回,然后将公文一封,交差奉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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