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美国使馆里的舞会争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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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宇立刻就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好，“听上去，卡内基先生是个旧式的皇帝专制主义的信徒。”

卡尔·卡内基将右腿搭到左腿上，轻轻晃动，点燃了一支雪茄，轻轻地吐出了一个烟圈，“不是，我是一个商人，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一个专制主义信徒。我只是想说，你们中国人并不适合民主共和的制度。”

陈明宇明白了，这个卡内基纯粹是有种族偏见，这样的人是无法用言语来说服的，也许他是真诚的。但是能不反击吗，必须反击，否则自己留给他们的印象就会太差，这对以后的合作开展不利。

看着卡内基嘴边挂着的嘲笑，爱丽丝似乎眼神透着期待反驳的意思，麦克肯纳先生和芮恩施大使探究的目光，因为争论而吸引过来的石美玉、金雅妹和其他若干女士，和围拢过来的一些不知名的男男女女。外国的舞会通常又是一个高谈阔论的地方，人们在这里发表思想，阐述自己的观点，尤其喜爱辩论，这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活动，可以说错，但肯定不能退缩。如果自己退缩了，他可以肯定这个消息马上会传遍北京的上流圈子，他的第一次露面活动将以一个掩不掉，擦不掉的污点形式呈现，这对他以后的发展可不是个好兆头。

一定要反击，要狠狠的反击。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遭遇外国人的质问和蔑视。以华人的公民素质能否实行民主，自从民国建立起来这是一个纠缠了中国人一百余年的问题，至今仍然争论不休，甚至伴随着刀光剑影和血肉横飞。

如果在此长篇论述，相信笔者就可以去发表学术巨著而不是写小说了，陈明宇扫扫四周期待的目光，“看起来，卡内基先生有十分强烈的种族仇视情绪，在此我就不追究了，当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存在对于我们中国人的蔑视。”陈明宇直言不讳，周围的外国人或喝酒或低眸或者直接面露不屑失色，而几个中国人则面露悲哀。

“民主共和不适于中国吗？是的，我承认！”陈明宇说完，周围几个外国人迭发冷笑，爱丽丝面现冷淡之色，而卡内基则直接流露出蔑视的神采，而周围的中国人则是失望。陈明宇不等他们发表言论，又立刻说道，“那么帝王专制适用于中国吗？也不是！”陈明宇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你的见解真是令人惊讶，至今还并没有提出过这一个观点，那么中国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我十分好奇。”芮恩施一副惊讶的样子，芮恩施是坚定中国应该走美式的制度的，结交陈明宇有一段时间了，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政治上的观点。

“哦，陈君，您的见解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也许你可以详细说说。”矮个头的日置益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过来，对陈明宇敬了一杯酒，姿态洒然。陈明宇瞅了他一眼，心说你们日本人是巴不得中国永远四分五裂才好。

“陈先生，老夫也十分有兴趣。”伍廷芳也走了过来，转眼间周围聚集了一大堆人。

当然陈明宇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并没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主要是日美大使的捧场。

“自1912年民国建立到今年袁世凯称帝时，只有短短四年多一点的时间，而袁世凯称帝更是只有短短的83天。

报上大肆鼓吹认为是自辛亥革命以来，民主共和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所以袁世凯复辟帝制必然走向失败，对此我不以为然。”

并没有人插话，大家都很有素质，是上流人士，很有耐心和修养，等待着陈明宇往下诉说他的完整的观点。

“中国人缺乏民主的基础，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不必上追千古，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历史上的中国人已经完全不同于满清近三百年的统治下的中国人，除了血脉上的联系，他们完全不是同类人。我无意在此论述满清造成中国文明大退步的种种原因。

正是满清治下的中国人缺乏民主基础，正是因为民主共和观念没有深入人心，所以辛亥后建立的中华民国才宣告失败。按此逻辑推理下去，那么中国似乎只有回到传统的帝制中去了。然而，其后的袁世凯的洪宪帝制却也以失败收场。

这使我们看到了，民主共和制不适合于中国，而帝制同样也不是适于中国。”

“陈先生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难道你是和稀泥不成。”卡内基嘲笑道。

陈明宇心下暗笑，没有你这样捧哏的，我自说自话还真是不习惯。

“所以我们需要将这两个似乎矛盾的客观事实统一起来，只有解开这个迷惑，我们才能找到现在社会正确的政治模式的选择；我们才能顺畅而合理地解释这段历史，客观而公正地评价辛亥革命，评价袁世凯本人及他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方面的建树。”

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梳着分头的儒雅的年经人在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