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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凄厉的警哨响彻四野,惊惶的人们四散而逃,长顺四周都是乱哄哄惊慌失措的人群,那种慌乱极容易传染别人,即使你平时是极为冷静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有一种同质化的倾向。有人向墙上爬去,有人往外冲,他想起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因为不同心,怕是因为找不到方向了吧,这些人连朋友都称不上,仅仅是一个炭沟的“战友”,说是鸟都怕是过誉了,他们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有两个人就生生地在他的面前互相撞昏了过去。
好心的将地上的两只“苍蝇”拉到了墙边,努力抑制住要炸开的心窝,长顺搀着赵叔,小心的躲避着骚乱的人群,这个时候最可怕反而是身边的人,即使被巡警捉住关进了牢笼里,也比被“自己人”踩死好,现在之所以还能保持着一丝冷静,那是因为他有逃生的后路。
说心里话,长顺这次搬了这么长时间的炭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虽然那群“丘八”不爱管事,懒散到了无药可救了,但是这人群大规模的聚集应该会很快的报告给上级吧。
地上还散落着好几件棉袄,铁锹,榔头,小车,长顺觉得不发这个财都有点对不住死去的老爹老娘了,估计是他们今天听到了自己的哭诉。
护着赵叔,长顺先是随着人群走过了倾颓的断墙,东张西望,越过面前乌鸦鸦的人群,约莫两边的路口各有着约莫十几个的黑衣,白沿帽,白色绑腿的巡警,(还没有清廷的警察服饰好看)估摸着是附近的“巡警阁子”(派出所)的,挥舞着警棍,不过跑掉的人群,他也不去追。
只是简简单单的列个队,阻拦着人群,难道是要等大队人马的到来?
平日里显得趾高气昂的巡警们,这时却显得有些胆怯,面对冲击过来的,装满了炭的平板车这种“装甲”利器,急忙闪避到一旁,于是让很多人跟在后面步坦协同的冲过了警员们构筑的人墙,进而发出一声欢呼,应该是蒋三疤那群人,普通的老百姓可没有这么好的胆子,能溜走自然是心中窃喜,可是不敢有哪怕那么一点声张的。
长顺并没有跟着人群走,尽管他装的有些慌张,但是他大包小包的样子,还抱了几个棉袄,还是引起了几个眼力劲而好的人,在后面坠起了一条小尾巴,他是这儿的地头蛇,知道有几家铺子里头有后门,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引起周围的注意,长顺摸进了“老三面馆”。
“三叔赶快关铺子吧。”这儿附近的小辈们都管面馆老板侯三叫三叔。
“小顺儿得了不少炭吧,”中等身材的侯三麻利的上了门板,转过身,看了看长顺丰硕的战果,尽管外间听不到,他还是来下意识的压低着声音说道:“可惜我的身子不好,娃儿们也小,只趁着开头弄了十来袋,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就退了回来,可是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这道这次怎么收场。”
侯三戴着黑色的瓜皮帽,棕色的棉袄,里头穿着长袍,脚底一双上了年头的棉布鞋,他站在那里,双手交握,微耸着肩,眼带羡慕的看着长顺。
长顺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得意的是攒够了这一冬的食物和木炭,失落的是他并不像三叔这样有着长久的营生,以前父母健在的时候,长顺还小,是不大看的起三叔开的这家小面馆,如今父母早早的去了,自己却又无比的羡慕起三叔来了。
“是不少,不过三叔您有这间面馆,不比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强,”长顺谦虚着,奉承者,眼神刻意带着羡慕,以前他可不会这么的会讲话。
这是侯三最得意的事,他对这间面馆爱若珍宝,每天收拾的亮亮堂堂的,这家小店虽说不大,可是非常的干净,不管什么年代,人们总是要吃的不是,所以生意总还是过得去的,他很有意将这间面馆一辈一辈的传下去,要交会子孙们,也别去求什么好,搞什么虚头巴脑的玩意,守着这间小面馆,守着祖传的手艺,才是真的。
这不靠着这间面馆,他甚至把自己的儿子送入了小学堂,再把两个小的闺女养大成人,嫁个好人家,他这辈子也没算白过了。等着儿子长大接了班,他也可以整天养养花草,带着孙子逛庙会了。
遐想了会,侯三回过神来,“老哥哥,您看这警察都出动了,这炭保得住吗,”向赵叔发问。
赵海亮抚摸着花白的山羊胡须,稍微沉吟了一下,这是他的习惯,表示他是一个会思考的人,“我看呐,这事儿得警察厅长说了算。”
长顺听到这有点神色不安,赵叔瞧了他一眼,安抚道:“不要紧,这么多人,他们也抓不过来。”
简短的说了几句,互相到几句保重小心之类的话语,长顺和赵海亮准备从后门出去,却猛然听到外面有人凄厉的喊着:“死人啦,打死人啦!”他们顿时停下了脚步。
屋里人都愣了,脸色有点发白,长顺放下东西,蹑手蹑脚的扒着门板,透着缝隙向外看去。
出了人命,外面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一个羸弱的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的汉子倒卧在泥泞的雪地里,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身旁的巡警的警棍上还滴着一滴一滴的血液,黑色的炭渣,白雪,开了瓢的脑袋瓜子,汩汩流着血液,他的眼睛已经不动了但还是有些神采,身体一颤一颤地抽搐着,他的表情充满了迷茫,在无助的望着远方。
长顺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打了个哆嗦,长顺不敢再看他,忙移开了眼神。
警察们已经很多了,被两头堵在里面的人们,就地取材,拿着碎砖头,向远处的警察们投掷。但是警察们早已结成了阵,将藤牌护在身前,一步一步的向内压去。
“蹲下,蹲下,都给我蹲下,抗命者严惩不贷!”一个头目模样的警官很嚣张地拿着一个黄色的喇叭向着里面负隅顽抗的人们高喊着,后面还跟着一大堆拿着本记着什么的记者。
人群仿佛炸开了窝,受到惊吓的人们一部分变得更加的疯狂和躁动不安了,抱着怀里的炭向着赶过来增援的警力们组成的藤牌方阵冲去,重重地撞击,很快的被藤牌后面的木棍乱棒打倒在地。
一部分哄抢木炭的市民,看到这种情况则是老老实实的将木炭丢弃到一旁,抱着头蹲了下来。
长顺不敢再看,拉着赵叔就要走。可是被侯三拦了下来。
“老哥哥,我心里实在慌得很,你先把我拿的炭给带走一部分吧。”侯三看到警察们凶神恶煞,心里害怕了,悔不该贪图这点小便宜,他又不是过不下去的人。
赵海亮没答话,尽管平日他能帮就会帮这些人,但是他觉得自身也有点难保。
“三叔,给我吧。”看着赵叔为难,长顺接话,他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要这些炭,他这个冬天也过不去,何况这年头局子里也肯定不会关太多人,没看那京师警察厅济良所都爆满了,人们循着油头,什么忤逆,不孝,品行不端,上课缺课,以各种名目到那里混口饭吃。毕竟犯人还要管吃管喝,这笔经济账可划不来。
……
刑部街(新华夏建立后,扩建西长安街,拆了),一排排相似的灰瓦灰砖的平房,一直延伸到长安街的长长的宫墙,这是皇城根儿底层老百姓的拥挤的住宅,有高高的围墙的建筑则是不便标明名称的有关部门了,深宅大院,高楼林立,色调灰暗,恫吓着平民们,标榜法治共和的老爷们,依旧沿袭着古老的传统,用威权和神秘来统治着民众。
簌簌的北风吹过,掉光了树叶的干枯枝桠吱吱乱颤,街上的行人相比其他的街道上明显稀落的很,偶尔经过的人们神色艳羡和恐惧的打量一下,墙后的建筑,匆匆的离去。
民国肇建,朝代更迭,新主人们大骂着前朝的统治者们混蛋,一边恬然享用着人家的遗产和精神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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