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庆王府的灭门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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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天色阴沉，看上去灰蒙蒙的，几只乌鸦噗噗地飞过，留下几声刺耳的叫声，街上的行人缩了缩脖子，拢了拢手，不向乞讨的人们看一眼，反而防贼似的告诫身边的亲人留神。又是新的一天，只是这灰扑扑的北京城，饥饿的北京城，贫穷的北京城，似乎就要这样万年不变的走下去。

昨天报纸上宣传开了，北京政府要给蔡锷将军治丧，紧接着袁世凯的葬礼，北京又要迎来一次国葬，可是普通的民众并不关心，尽管蔡锷维护了共和，可是这又有什么呢，北京的民众看惯了城头变幻大王旗，也许让人家老袁当上皇帝，这个冬天也许大家都有活路了，为了袁家的颜面，他也不忍心自己一边称着帝，一边京城的百姓衣不蔽体，食无着落吧。

当然也有不少自发纪念蔡锷将军的人，不少高校的学子教师，报界的记者编辑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真心的纪念蔡锷将军，从这点讲，蔡锷将军可比袁世凯得人心多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普通百姓和那些有见识的文化人保持一致的，兴高采烈聚在一起议论的，那就是庆亲王府被灭门啦，这个丧权辱国，脑满肠肥的混蛋终于得到了他应得下场，只是他的不义之财都去哪儿呢。

那五和许多人一样，聚在茶馆听着识字的掌柜念着报，当然不是他不识字，主要这里有气氛，虽然那个柱子上写着斗大的“莫谈国事”。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天请他喝茶的白衣男子，他那天倒是向我打听了庆亲王府的事呢。

杜甫茶楼的掌柜生着一副好嗓子，清亮，通透，说起官话来那叫一个舒坦。于是乎，他的茶楼比别人的多了一项优势，念报。尽管不是文化人，但是能够经常念报给来自己茶楼的人听，尤其里头还有前清的举人和秀才呢，掌柜杜天佑自觉身份提高了一些。

他喝了一口粗茶，润了润嗓子，“阿和”，一口痰吐在了痰盂里。

“杜掌柜的，你就别作态了，赶快念吧。”一个不满的声音嚷了起来。

杜掌柜笑了笑，也不反驳，拿起《京话日报》抖了一抖，脸上的肥肉颤了一颤，不自觉的小眼笑的眯起来了，他最喜欢抖报纸这个动作，感觉比卖出了所有的茶还要来的爽。

“吭、吭，”杜掌柜开始念报了，“庆王府灭门惨案。”

“昨日，闻听庆王府出事，遂从北京大学纪念蔡锷将军的悼念会赶赴庆王府。王府门前，聚集者众，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或面带亢奋之色。间有着红呢子大风帽之满清遗族怒斥喝骂，或面有戚戚，不一而足。

余向前出示警长记者证，警长不同意。余遂曰：‘奕诓乃国之恶瘤，今日伏诛，民心振奋，宜速使民众闻之’警长稍有动摇，遂递上一百元，乃放行。”

“这个记者也忒不是玩意，人家放他进去了，他还把人家给系上，太不是玩意了。”一个茶客面带不平之色。

“哈哈，崔六害怕了吧，回去劝劝你家小子，收敛点，可不要被人给在报上曝光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们别说了，听杜掌柜继续念报。”

“那我就继续念了，吭，有一王府杂役，昨日请假回家，躲过一劫，吾遂和其入府。一进大门，门后有两政府卫士毙命扑倒于地，其一眼珠外凸而舌伸口外寸余，警长告余，此人是被扼颈而死。

另一卫士，正面倒伏于地，警长斥人，翻过其身，地上散落碎肉，血齿数颗，警长命人验其身，胸骨尽凹于内，警长说，此人正准备呼救，被匪徒击碎下颚，拳掏心窝，心肺俱碎而亡。”

“杜掌柜这是谁啊，写的这么渗人？”一个茶客问道。

“那还用猜如此写实的风格，自然是笑笑生了！”一个茶客接口。

“掌柜您继续。”

杜掌柜并不反对别人在他读报的时候插话，相反，他很享受，他巴不得这个念报的时间多一些，既读了报，又卖了茶，何乐而不为哉？

“有巡警来报，王府豢养巨犬皆毙命东墙角处，口吐白沫，具备药死。警长点头表示知晓，向前行去，吾虽想一探究竟，奈何不便离身，至于此犬何种死状，读者可自行试之。”

“噗！”有那茶客听闻此处，从鼻孔嘴巴喷出数尺茶水，咳嗽不已。

“这笑笑生未免太过促狭，这是能随便乱试的吗？”

“我看这北京城中就数笑笑生的文章最有意思了。可谓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啊。”

“穿过巍峨壮丽绿瓦红墙之银安殿，笔者在此呼吁北洋当局，庆王既死，庆王府当收归国有，择日开放，以飨民众，此为共和，善莫大哉。”

“是啊，是啊，咱们都共和了，那皇帝宅子咱们也该进去瞅瞅，以前老辈人做梦都想进去看看呢，也不知道咱们能有这福分没有。”

“哼，想得美，想那溥仪退位了，那袁世凯还不是立刻就搬了进去？就是共和也没咱这平头百姓享福的份。”众人开始炒作一团，各自发表意见。

良久，方示意杜掌柜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