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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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铁恒并没有离开玄灵殿，他埋葬了那些言灵师的骸骨，在一排墓碑前悠悠的出了一会儿神，过后又草草吞了两粒兵粮丸填饱肚子，休憩了大半个时辰，消除这几天在群山中赶路造成的疲劳。

感到精力恢复了旺盛，铁恒站起身，从储物袋内取出一些旗门和阵盘，在空旷的大殿内布置了一个大型法阵，又在周围布下了好几个互相衔接的辅助法阵，并在几处阵眼嵌入了一些上品灵石，为这些法阵提供充足的灵力。

他现在拥有的上品灵石数量相当的可观，不说这几年陆续收集来的，就是当日从通仙楼内得来的那些教员以及柳藏的储物袋，那些里面就有许多上品灵石，足够铁恒布置大型法阵所用，一些属性适宜的，还能制作成惜语的子弹和炮弹。

当铁恒施展法诀，启动法阵开始逐一运转，原本漆黑的大殿内，立刻被绚丽的灵光所填满。这些法阵联为一体，沿着大殿的边缘形成一圈厚实坚固的灵力屏障，也将大殿内的一切气息与外界隔绝，还具有极为强大的防御力量，即便有外敌来袭，铁恒身在其中也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铁恒绕了一周，谨慎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走回中间位置，铁恒解开外衣，露出右边的臂膀和肩头。他心念一动，吞魔印黑红相间的纹路立刻在肌肤上显现出来。比起两年前，充足的血食带给吞魔印不小的成长，手背上花苗般的印记成熟了一些。手臂肩头如茎蔓根须的纹路也绵密生动了许多，给人一种宛如活物。随时都会脱体而出的感觉。

似乎是感应到铁恒这么做的用意，吞魔印变得极为躁动。黑红色的妖力触手自印记中钻出，兴奋的来回摆舞，还催促似的围着铁恒拱来拱去，活像是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孩子。

铁恒笑了起来，稍稍安抚了一下它们，而后摸出一颗暗红色的晶骨碎片，将之托在左手手心里，慢慢的靠近右臂，隔着半尺左右。双臂在身前平举着。

吞魔印这下可就有些疯狂了，那些妖力凝结而成的触手剧烈的扭动，如同群蛇乱舞，手臂上的印记也不断的变幻游移，还散发出黑红相间的光芒，一波接一波混合着亢奋、焦急、渴望的情绪如浪涛般涌入铁恒的心田。

但铁恒不为所动，他冷静的观察着吞魔印的反应。时间一点点过去，吞魔印似乎不知道疲倦一样，触手疯狂的舞摆着。印记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传递给铁恒的情绪也愈发的暴躁。但直到此时，在没有得到铁恒允准的情况下，触手只是在左手掌心的晶骨碎片周围盘绕攒动。却没有哪条触手违背铁恒的意志去接触晶骨碎片。

“很好！”这种情况维持了整整一个时辰，铁恒这才略略的放心下来。

自从啖龙花的种子在混沌原力的作用下依附于他的右臂上形成吞魔印，铁恒始终有一种忧虑。担心吞魔印会不受控制，最后养虎为患。反伤自身。所以他在得到妖神晶骨的碎片后没有急着给吞魔印进补，反而一直压制着吞魔印的渴求。哪怕是刚才。他用晶骨碎片引诱吞魔印，也是一个测试，好在吞魔印没有让他失望，没有迷失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它依然处在铁恒意志的完全支配。

直到这时，铁恒才下定决心，将晶骨碎片融入吞魔印之中。

“等急了吧？现在它是你的了。”铁恒轻声低语，托着晶骨碎片的左手也更加贴近右臂。

得到了铁恒的许可，十几条妖力触手顿时欢腾的摆动了一阵，继而朝着晶骨碎片聚拢了过去。不过令铁恒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触手并没有迫不及待的蜂拥而上将晶骨碎片一口吞下，而是接近到半尺范围，便都悬停了下来。

触手的尖端都对准晶骨碎片，试探般的伸缩了几下，跟着这些触手合力释放出一股隐晦的吸摄力，晶骨碎片一开始没有反应，过了半晌，其内部才渐渐的溢散出丝丝缕缕的黑色妖力。

这些黑气看着微不足道，可要是用神念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它们凝实而深邃，给人一种深渊般诡秘而压抑的感觉，又让人觉得全身上下针扎似的刺痛，即便是铁恒习惯了吞魔印内庞大的妖力，也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微弱稀薄，但本质已经是接近最高层次的妖力了，吞魔印的力量与之相比，就显得太稚嫩了。”铁恒暗自想着。

围绕着摊开的左掌，那些妖力触手行动迅速的分别吸取了一丝晶骨碎片溢出的妖力，瞧那样子渀佛是人在试吃某种危险的食材烹制成的美食一样，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

先是吞魔印内妖力一阵鼓荡，然后引发了全面的激变，仅仅是几下呼吸的工夫，铁恒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感到右臂上的吞魔印忽冷忽热，冷的时候好似有整块的千年玄冰刺进了骨头里，连骨髓都给冻结了。而热的时候又像是血管里流动着火焰，要把他的血肉都给烧成灰烬。坚强如他，都有些吃不消，脸上也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再看吞魔印，那散发出的红黑色光芒愈加的强盛，隐隐在右臂旁的虚空中构成一个扭曲模糊的影像。那些妖力触手则僵直着，一动也不动，似乎还无法适应了晶骨碎片溢散出的妖力所带来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恢复了一些活动能力。

随后，它们开始朝中间盘绕，慢慢的将晶骨碎片整个裹卷了起来，其内部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妖力，沿着触手源源不断的融入印记之内。

“天哪！”铁恒被连累着遭罪，右臂传来的糟糕感觉，使他恨不得把这条手臂给砍下来才好。他身上的衣物已经给汗水完全浸湿了。牙齿咬地“嘎嘣”作响，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好在他的意志极为强韧。绝不会轻言放弃，他“哼哼”了两声。强忍着令人发狂的剧痛，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吞魔印的变化，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还将自己的真气和灵力输入吞魔印内，帮助它完成这次至关重要的蜕变。

铁恒就这样坚持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地，晶骨碎片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妖力，把裹着它的触手全部震散，还原成妖气，不过此刻的晶骨碎片已经被吞魔印侵蚀的不成样子。暗红色的晶体上遍布斑驳和裂纹。

它在释放出这最后一股妖力后，本身也达到了极限，无声无息的解体，化作无数晶尘光点，连同那些妖气一起被吞魔印吸入了印记之内。

“真是要我命了！”铁恒感到的剧痛也紧跟着升到了顶点，身体内外都在麻痹和抽搐，双腿一软就坐倒在了地上，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但他的思维仍保持着清醒，知道这是最紧要的关头。顾不得自身的感受，他尽量多的将真气和灵力支援给吞魔印，压制那些暴走的妖力，竭力稳定它的状态。

吞魔印发出一声似真似幻的嘶吼。那声音极其的怪异，且充满了凶残和暴戾。几息之后，吞魔印从肌肤表面猛地浮突升腾出来。化作炽亮的黑红光气，整个融进了在手臂外侧虚空形成的那个诡异而扭曲的影像中。

“这是……”铁恒顿时感觉一阵的轻松。忽冷忽热的剧痛迅速的退去，疯狂激荡的妖力带来的压抑和刺痛也逐渐消失。铁恒不由得大口的喘息。

转眼一瞧右臂，他微微一怔。胳膊上黑红相间的印记整个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臂外侧的虚空中逐渐完整和清晰起来的影像。

它如烟似雾，像是一个投影，又像是真实的活物。模样就和吞魔印的纹路勾画出来的很相似，只是变得更为成熟了一些，但依然是花苗，粗大犹如蟒身的茎杆上只有层层叠叠的宽大叶片，叶片边沿生有刀锋般的锯齿，一张一合，就像许多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茎杆底端则是虬结的根系，粗细不一、有长有短数，数不清的根须在四周攒动，可谓是张牙舞爪。它整个以黑色为主，间杂着一些脉络般的红线。黑色部分就像是没有星月光芒的夜幕，幽深的渀佛能把周围一切都给吞没。红色的部分则如同鲜血一般刺眼，似乎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总之这个吞魔印显化的形态就和从噩梦中跑出来的魔怪没什么两样，狰狞、恐怖又怪诞。

“长大了一些呢！不愧是啖龙花，妖神晶骨这么快就给吞噬干净，彻底的融合，当真是好牙口！”铁恒注意到吞魔印显著的成长，又发现这个显化形态下，一部分根须仍是若断若续连接着他的手臂，显然吞魔印并没有脱离铁恒，仍旧需要依附于他才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