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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是最古老的歌者组织之一,从中世纪起源至今,被异歌者称为“笼罩整个欧洲上空的乌云”。在现代文明中如水下鳄鱼般藏匿行踪,总部设在了埃菲尔铁塔下一千多米的密室。

【殿】一共分为五层,底层歌者是入门级别的被培养者和教官学者,往上是负责暗杀等事务的【歌者】,接着是每个分区屈指可数的【颂者】,统领颂者的是各个地区第四层的主教。而在主教之上,是整个【殿】组织真正的统治者,被称作【教皇】。

和宗教系统很像,只不过其中运转的,不是爱和信仰,而是弱肉强食。【殿】发展至今主要的方式是吞并其他小的歌者组织,渗透进各国政治、社会、经济等等方面,一旦引起局部的反抗,就直接抹杀掉反抗者。现在的【殿】已经牢牢控制住欧洲,正试图往亚洲发展。

诺夏正如以往任何一天一样乘坐钟楼处的机械电梯下行进入【殿】,有时她也觉得,自己和通勤上班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电梯是镂空的,精致的烤漆钢架设计,来自伯考的手笔。伯考是个狂热的艺术大师,电梯按键都做成了钢琴琴键,按下后真的会响。诺夏小时候在中国学过一段时间钢琴,也惊讶于音准的分毫不差。

电梯里没有别人,最近总部里的颂者基本上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诺夏站在电梯中央往上抬头看,钟楼天井流淌下的阳光清澈得像是亚得里亚海。她总会在这个习惯动作之后不由自主地想起查理。

萨顿昨天在会上讲述了查理暂时不会回来的消息。主教虽然不悦,也没多说什么。会上,伯考带来了他制作的【颂歌风铃】,风铃不安地响个不停,伯考说这次来巴黎的人很多,而且似乎互相之间并不熟悉,他们应该分属不同的组织。

看起来不是一次针对【殿】的行动,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自从上次艾珀隆血洗圣母院之后,对外来者的监测成为了【殿】最重要的工作。

主教下令各颂者分别去监视这些不速之客,最好能抓住一两个落单的,打探出他们来巴黎的目的。散会之后,达斯丁一脸不情愿,又要出去忙活对他花天酒地的幸福生活真是毁灭性的打击。

“老家伙就是怕了井绳,来的都是些猫猫狗狗,有什么好怕的?”达斯丁故意说中文跟诺夏吐槽,不得不说,诺夏教他的中文都只是皮毛,他却好像无师自通了,说得比诺夏都顺溜。

他也就是欺负主教不懂中文,主教正从他面前过,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诺夏,表情严肃地走了。

达斯丁得意地摇头晃脑:“上次也就是我们好多人都不在巴黎。要不就一个艾珀隆······”

“要是都在,【殿】可能都不存在了。”诺夏打断他的盲目自信,眼神略沉,不免想,即使这样,查理应该也还是希望当时他在这里吧。

“会被团灭?艾······艾珀隆有这么厉害?”达斯丁激动得都结巴了,因为他也知道,作为为数不多当时在殿里还活下来了的人,诺夏不会夸大其词。

诺夏显然不想再谈那地狱般的一天,回以苦涩的一笑就绕过他走了,留下达斯丁在原地怀疑人生。

路过萨顿的时候萨顿朝她友好地笑了笑,伸出宽厚的大黑手跟她打招呼,诺夏点点头,说了句:reyrself.(保重)”

萨顿点头致意。

回到一个人的办公室,诺夏一脸疲态地瘫进沙发,整个人都被柔软的布料包裹起来。她养的橘猫格雷戈跑过来蹭她的腿,她浅笑着一把将它抱进怀里,一人一猫舒服地窝在沙发。

还会来些什么人呢?诺夏猜不到。但一定是起了什么变化,不然不会涌入这么多颂者,冒着风险进入巴黎。

她思索着思索着不小心睡着了。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怀中的格雷戈却突然不安分起来,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开始尖锐地叫,从她柔弱的臂弯里挣脱,四肢站立踩在她身上,背都弓起来,寒毛倒竖。

诺夏心神一震,到底还是来了。

伯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伯考慌慌张张地提着风铃在走廊里大喊了一阵。但总部的颂者都出去了,主教本人也不知去了哪里。下层的歌者无济于事,伯考只好喘着粗气跑过来推开诺夏办公室的门。

诺夏正起身抱着安抚格雷戈,伯考额头都冒出了汗,声音焦急万分:“h!我的风铃碎了,一定是他又来了!”

“嗯。”诺夏摸着格雷戈的头,心知除了那个男人,恐怕没人能让格雷戈发出这种尖叫。

“主教还不知道······得马上通知他们!【殿】毫无准备,不能再经受那样的浩劫了!”伯考转身要出去找主教,诺夏却叫住他:

“等等,伯考。”

诺夏走上前来,不由分说把格雷戈塞进伯考怀里:“你的【颂歌】不适合外出,帮我照顾一下格雷戈,我去找主教他们。”

“那就交给你了h。”伯考抱着猫松了口气。

诺夏在放开格雷戈的刹那,左手轻轻搭在了伯考的肩膀上,在伯考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中了她的【忆之颂】。

“h,你······你怎么······”

伯考呢喃着失去了意识,向后踉跄一倒正正好躺进了沙发里,格雷戈机灵地在伯考摇摇欲坠时就一蹬腿跳了下来,跑进房间的角落属于它的毯子里躲藏起来。

“每次都是这一句啊。”诺夏无奈地笑了笑,顺手拿起旁边衣桩上的黑色双排扣风衣披上,想了想又从最下面抽屉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猫脸面具,戴上出了门。

关上办公室的门那一刻她看了看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伯考,眼底浮起一层真切的悲凉。

“对不起啊,伯考,可是这件事,主教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塞纳河·左岸咖啡厅

主教行色匆匆直接进了后厨,那里有道侧门通往一个单独的房间。装潢和外面的咖啡厅别无二致,但这个房间不大,只有柜台和柜台前的独座。

有个长得很像圣诞老人的咖啡师正背对着主教磨咖啡豆,柜台上各式一体化咖啡机一应俱全,但他似乎还是喜欢用磨豆机慢慢来。

主教把外套脱下来搭在独座的靠背上,帽子也摘了放在柜台边上,正要开口说话,咖啡师就说:

“srghtie,desbishpstillhvedfffee?(最近外面这么乱,主教大人还有闲心来喝咖啡)”

主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强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回道:“jstfrskingyhrethepepleingrently.(来问问你,最近都是些什么人来了巴黎)。”

咖啡师转身过来,取了片新滤纸放在过滤器上,蹲下去摁插座,够不太着,他的脸侧着在柜台上去够,正对着主教肃杀的表情。

“hehe(嘿嘿),”咖啡师尴尬一笑,“nlenerissillyby,lysnplgyketndtplgitk,ysee···(新来的保洁不懂事,总是拔我插座,又不帮我摁回去,你看看这事干得······)”

“(咳咳),”主教清了清嗓子,一边还用指节敲了敲柜台的磨砂玻璃,义正严辞地说,“ifydn''tntttlk,lllJhnsn.(你要是不太想说,我就叫詹森过来了)”

“y,rbsiness,hllthtgy.(哎呀,我们俩的事,叫他来干嘛)”咖啡师终于精确地插上了插座,起身摁开了过滤器,机器扑扑腾腾地开始响,有种转暖的热闹感。“heisthesttrblesesingerinpe,ntrnttll.(【殿】的颂者里最讨人厌的就是他了,一点都不浪漫)”

说到这他突然眯着眼笑了笑,直截了当地望向主教:“ntlikey,sedtbehringby.(不像你,以前还是有讨人喜欢的样子呢)”

不知道是不是蒸汽的缘故,主教面容有点镇不住地泛红,几乎是咬着牙说:“liher!(林彻)”

怡然自得的林彻用柜台下的深蓝色毛巾擦了擦手,才不慌不忙地坐在主教对面、柜台里的高脚凳上。掰着手指算:

“thedybefreyesterdy,feChinese,prbblyfr【City】,theirtheLstltrnderLvre.(前天来了几个中国人,应该是【城】的几个颂者,言谈之间提到卢浮宫下的遗落圣坛)”咖啡师林彻神情严肃起来,“seesseneevtedthing,tttinglllrge(好像有人在那个圣坛发掘出了什么物件,引来各大组织争抢)”

“fter【City】,【dst】、【teple】、【bridge】lsssentedsingers.sfr,thethingshldbein【teple】‘ntrl.bt【City】liitedtheexits,the【teple】even''tlevePris.(在【城】之后,【暮】和【寺】也派了颂者来,目前东西应该落在【寺】手里,但【城】限制住了出境,【寺】的人甚至出不了巴黎)”

“htisit?(是什么东西)”主教松了口气,至少确定不是冲着【殿】来的。

“thereredifferent,sesiditiseggsflngsbest,sesiditisrllfldtne.therssid,itispieffrgentsf【Gd‘sde】(说法不一,有的说是【长乐兽】的蛋,有的说是古颂歌卷轴,还有的,说是【神之颂】的残卷)”

主教猛然瞪了林彻一眼,而后才缓缓道:“ipssible,everyneknsthefrgentf【Gd‘sde】hsbeensnhedfrNtreDebyEpern.thetherfrgentseredestryedinpblttheeetingfthefiveppe,he···(不可能,众所周知【神之颂】的残卷被艾珀隆从圣母院抢走了。其余的残卷是当初五首会议上当众销毁的,怎么可能······)”

林彻暧昧地微微一笑,忽然转过头说:“yhveredit,right?(你看过的吧)”

“ht?(什么)”

“thefrgenthiddeninpe,yhvereditright?(藏在【殿】里的【神之颂】残卷,你早就看过的吧)”林彻打开到点的过滤器,倒出里面醇香浓郁的液体,饶有趣味地说,“thenystkn,ifjsthveit,seninglesssnthing.(你一定清楚,如果只留了那点残卷,跟没留也没什么区别)”

“thtistb.(那可是禁物)”主教皱起眉头,还警觉地回头望了一眼房间门。

“dn''tbeffted,henIsbishpn''tstndfrthefirstdy.(得了吧,我当主教的时候,可是第一天就没忍住),”林彻尝了一口,苦得吐舌头,“Tt,thisbhffeebentsteddp,Ineedtskthespplier.(啧,这批咖啡豆好像受潮了,回头得找一下供应商)”

“hetherit''strerfke,in''tbeverlked.(不论此事是真是假,都不能坐视不管)”主教拍案而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hteveritis,estgetitfirstly.(不论圣坛里找到了什么,都得先拿到手)”

“therhvethesethght.(他们几个组织也是这么想的)”林彻放下咖啡壶,“y‘dbettetsn,rnesspred,hknsillttthtnsters.(而且最好尽快,不然消息走漏,谁知道会来什么怪物)”

“istherenyessgesfrFlree?(有没有······佛罗伦萨那边的消息)”主教临走前还是紧张地问了句。

“ntfrn.(暂时还没有)”林彻耸耸肩,“bty【fd‘sde】hsexpndedtItlisine,yrettsteitnexttieyrespre.(不过我的【食之颂】拓展了一手意大利菜,你下次有空可以过来尝尝)”

“nexttie.(再说吧)”

主教抓起帽子提着外套就快步离开。林彻默默收拾一桌子器具,遗憾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everythinhngedsieyservedbishp(做了主教是不一样啊)”

深秋的香榭丽舍大道两侧的行道树落叶纷纷,橙黄的街景让晴天看着也像黄昏。达斯丁百无聊赖地跟着两个装作医生的颂者,他们显然还年轻,不知道穿着白大褂一直在街上晃,反而更显眼。

但也许是达斯丁的跟踪有点太明目张胆,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很快转进了地铁站,试图用拥挤的公共交通摆脱他。

达斯丁站在地铁站门口,朝着边往人流里跑边脱白大褂的两人微笑摇头。

两人跑了一路,慌不择路随便上了一趟地铁。到地铁的厕所里关上门,看见外面的灯光和岩壁飞驰而过,两人才稍定心神,聚在一块气喘吁吁。

“也就是你怕了,要我说我们两个人,直接,直接做掉他得了。”其中一个人手扶膝盖站起身,用手梳了梳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真他妈狼狈。”

另一个人戴着方框眼镜,看起来沉稳些,洗着手安慰道:“城主说,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尽量避免争端。刚刚那人也不像要动手的样子······”说着说着他忽然住了嘴。

洗手池的镜子映出背后的人影,达斯丁的手拍在他肩上,英俊的脸凑上来在他脸边微笑,吓得他一时间魂不附体。

在旁边的那暴躁年轻人反应过来之前,达斯丁就带着方眼镜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阵气旋,和淡淡的模糊影像,像投屏电影一样展现出一副场景,场景里达斯丁和方眼镜站在某个很高的大楼楼顶,四周高楼林立,看起来是繁华的市中心。暴躁年轻人伸手去触那画面,那画面却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暴躁小哥暗自气恼,咬牙道:“是瞬之颂,该死!”

蒙帕纳斯大厦楼顶上,达斯丁双手放进上衣口袋,一副桀骜模样审视着对面因恐惧而颤抖的眼镜青年。

“你别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我就放你走。”达斯丁勾起一边嘴角,向他做了个往外走的手势。

“你,你说。”小青年强作镇定。

“【城】来巴黎做什么?”达斯丁眉眼之间没有丝毫杀气,但他却不知什么时候从那里取了一把精致的金边匕首在手里把玩,刃尖抵住食指指腹,泛着寒冷的锋芒。

眼镜男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心情,叙述道:“【城】来巴黎是调查走失的【麒麟】一事,无意与【殿】为难。”

“【城】的【长乐兽】?走失在巴黎?”达斯丁看样子好像相信了,朝他走近了几步上前追问,“所以【寺】、【暮】也是为了抢夺这只走丢的【长乐兽】来的?”

青年连连点头:“想来,想来正是。”

“哦,如此说来,倒是我贸然失礼了。”达斯丁单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

“不,不妨事的。”青年有点被达斯丁的中文水平震撼到,但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愿再和达斯丁有过多交流。

下一刻,那柄匕首却冷冷地贴在他脖颈的大动脉上,达斯丁的声音在他后颈窝吐息:“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却无缘无故把我当傻子。”

“【长乐兽】走丢,云谲怎么不来?【城】只派你们这种水平的【歌者】,就想靠你们捉住【麒麟】?你怕是连【麒麟】都没有见过吧。”

小青年被他说得脖子都红了,却不敢动,刀口锋利得很,贴在皮肤上都造成了划伤。达斯丁失去了耐心,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紧紧闭上了眼睛迎接死亡。

但这时一个头上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推开楼顶的门走了上来,叫住了达斯丁:“it.(等等)”

小青年睁眼看着他,留着小胡子,浓眉大眼,有点像小时候听故事里讲的阿凡提。

达斯丁回头望了他一眼,居然立刻就收了匕首,手也从眼睛青年身上放开,揣着手退到一边,翻了个白眼道:“早说你在附近,少费我多少事。”

青年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阿拉伯人就上前来,两指按在他的额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述之颂·真言术。”阿拉伯人说出了他最熟悉的一句,像是某种必要的仪式咒语。

“来巴黎做什么的?”达斯丁在旁边抢着发问。

“据说【神之颂】残卷出现在巴黎,城主派我们先来打探消息。已确认在【寺】手中,但我们封锁了交通,目前应该还在巴黎。”

眼睛青年说这话时闭着眼,眉头紧皱,看来即使失去意识也感受到了压力。

“这不是也能好好说话,”达斯丁无奈地笑了,拍拍阿拉伯人的肩膀,就往楼顶边缘走去,“辛苦了詹森,麻烦你回去禀告一下主教。”

“你,去,哪。”詹森中文不好,说得很慢。

“我去看看,【寺】手里的东西真不真。”达斯丁话音未落一跃而下,从百米高楼疯狂下坠,然后在半空消失,化作了气旋。浮起的投影在强光的反射下有点失真,詹森也没细看,只是很努力地想说完那句艰难的中文。

“里,也,先,把,我,带,下楼,啊!”

眼镜青年歪斜地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地说:“城主说,云谲快到巴黎了,只要稳住局面就好······”

詹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复杂的隐忧。他最后还是没管昏过去的眼镜青年,只身走楼梯下了天台。

达斯丁一个潇洒转身,平稳落地在凯旋门的柱脚边。萨顿之间在这边用公频告知过追查到了【寺】的人,但现在已不见人影。

“萨顿?”达斯丁在公频里呼叫几声,但并没有收到回应。达斯丁感觉不太妙,打开了主教的私人频道,请求获取权限查看萨顿的GPS定位。

主教很快通过了请求。可结果显示萨顿的GPS定位就在凯旋门,就在达斯丁所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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