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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脚步声不协调的响在走廊里,然后推开班门。
“上课!”
“老!师!好!”
说实话,我对你的初印象实在不咋地,同学们也是如此。黝黑的皮肤,指甲里挤满黑泥,踢踏一双烂拖鞋,露出十只脚趾,指甲长短不一;脖子上叮叮啷啷挂串脏钥匙,顶着久久没剪的鬓角,活脱一个从泥里滚出来的小胖子。老班捏着你脖领的一角拽到讲台上,让你做做自我介绍。
好小子,鼓足了气,说了洋洋洒洒一大溜,屁话连篇。
哄堂大笑,没有一个人鼓掌。
只有我坐在后面,举起了鼓掌的手。鼓也不是,不鼓更不是,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上山容易下山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啪!啪!啪!”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娘的,身材差不多。
我们很合得来,家庭也很相似。
老班把我们丢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拼成同桌。
重病的母亲带着弟弟,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你和有精神问题的父亲。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探讨你的家庭。小小的两颗脑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成年人的所以然来。
点燃一支在裤兜里揉的皱巴巴的大前门,我们盘腿坐在河堤边,往河里扔着石子。
年少的我才明白,原来有些刺头,是从没有被溺爱过的。
无处安放的精力突然有了去处,我突然有了朋友。
“飞飞呀,来,喝水。”
盯着水面的涟漪出了神,突然听见一声呼喊,吓得我差点掉进河里。
河对面一个瘦瘦巴巴的老爷爷,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冲着河对面的我们招呼。
像核桃一般布满沟壑的脸颊上闪着担忧,张开嘴巴呼喊着河对面的孙子。矮矮的身体佝偻着腰,在炎热的夏日,穿着并不像老年人风格的卡通秋衣。身后拉着小车,一根木棍插进拉把里的缝隙,撑着一张纸板,纸板上歪歪扭扭涂着“冰棍冷饮”四个大字。他抬头望向对岸,看着如同老驴拉磨盘般的爷爷,不耐烦地“切”了一声。
“拿过来!”他把手弯着放在嘴边,带着怒气冲对面大声喊道。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分贝吓了一跳,更诧异他对爷爷的怒气。
对面的爷爷佝偻着腰,从冰柜里拿出两瓶不便宜的饮料,蹒跚走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接过了那两瓶饮料。
一股酸味冲上鼻腔,我将饮料塞进包里,扶着爷爷的胳膊,搀扶着他前行。
爷爷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我同样给予回应。闷热的空气热的他满身大汗,汗水融进脸上的沟壑,好久才滚落一滴。
“娃,你是飞飞的朋友呀?”爷爷搓着手问我,似乎感到很新奇。
“爷爷好。”我点点头回应道,和爷爷交叉的臂膀感受着似乎空荡荡的袖子,好久才碰到一根纤细如柴的手臂。
他往前的转校次数比我没交过的作业还要多。父亲的工作原因东来西往,很少回家。迫使他们一家不停的反复于各个城市之间。这跑跑那去去,年幼的他和爷爷就这么随父亲游荡,书没念成,小学六年的课本硬生生让他啃了十年,啃的烂八七糟,一口没咽下去。
他不耐烦地抽过爷爷手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娃,晚上咱们回家吃不。”爷爷咧开嘴笑着,似乎和我聊的很投机,我本想拒绝这个邀请,因为出门前母亲就交代我锅里有排骨能吃,但又实在无法拒绝。任飞就在后面推着他的小车,慢悠悠地走。太阳将河面染的橘黄透亮,夏夜的风是柳树果的汽油香味,顺着东南风飞往远方,拂过我们脸上。我们走呀走,随着河水流淌的方向离去。
学校后门的食品街,是大多数学生的聚集地。
说是食品街,其实是各家各户垒起砖瓦,搭起雨棚拼凑起的小摊位,从后门往前望去,一眼看不到头。各类小吃,汤汤水水。香味飘到教室窗内,总把孩子们馋的流哈喇子。边上是个破破烂烂的菜市场,外墙的腻子开始脱落,夏雨季节的冲刷让墙皮透出一股诡异的墨绿色。烂菜叶子猪肉皮就这么躺在井盖上,腐烂生蛆。
污水顺着水管,哗啦哗啦。
穿过菜市场的卷帘门,是另一条烂砖碎瓦的小巷。
他和爷爷爸爸就住在巷子深处的平房里。
这里阴暗潮湿,破旧的防雨布挡住天空,只在巷子口点燃一盏煤油灯。爷爷打开手电筒,跟我们说:“地板上有苔,滑溜溜的,可得看好脚下。”
我们的影子被煤油灯拉的老长,径直往巷子里走去。
停在巷子最里面一处木门前,头顶的烂布兜不住未被晒干的雨水,哗啦哗啦的泼在长满青苔的砖块上。任飞掏出脖颈上一直带着的一串钥匙,熟练地从中找出和其他钥匙相差无几的那一把,插入门锁中。
咔哒。
小屋的家具陈设并不多,一张桌子,一张上下铺,一个旧旧的木箱堆在墙角里,装着各种杂物。任飞的书本放在架子上,码得整整齐齐,虽然墙面干冷潮湿得发霉脱皮,却丝毫不影响屋里的温馨和整齐。我扔下书包,好奇地转来转去,任飞坐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那串钥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钥匙丁零当啷地碰撞,再嗖地一把攥住,接着又这么循环往复。爷爷在厨房里忙碌,时不时传来几句呼唤。炒菜要不要辣?忌不忌口?我回应着问句,就那么坐在木椅上,扣着桌角上破烂的木屑。
三菜一桶矿泉水,很快摆在桌面上。
没有太过丰盛的什么吃食,U.anshu.一碟青椒土豆丝,两碟爷爷自己腌的咸菜,切薄淋上芝麻辣油装盘,呈三角形般放在桌上。边上飘着饭香的电饭煲哒一声弹起按钮,爷爷乐呵呵的搬上另一把凳子,坐在任飞身边,不住地往我碗里夹自己腌的咸菜。我夹起咸菜放到灯下摇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棕色透亮的薄片是什么。索性塞到嘴巴里,扒上一大口饭。
鲜美的咸香涌入口腔,我瞪大双眼看向爷爷,爷爷放声大笑,似乎早有预料般看着我。我被这咸菜惊得呜了一大声,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能有这种风味:甜、咸、香、脆、辣,调剂的恰到其处的口味直击味蕾。在小时候的日子里,除了母亲的饭菜,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两盘任爷爷的腌咸菜。
“咋样啊,小孩儿。”爷爷放下筷子,兴冲冲地询问我的意见,我早就没有啥话能讲,想说的赞美被咸菜米饭一股脑的从嗓子眼压到胃里消化,只能不住地点着头。喝口矿泉水,再埋头夹菜猛吃。
临走前爷爷不忘从巷子角的缸里捞出一整颗咸菜头,装进塑料袋里给我带上。
想想自己也是没出息,硬是吃了满胃的咸菜米饭。扶着墙走出巷子回到家,在凌晨的床上疼的满处打滚。母亲不住地给我揉着肚子,嘴里埋怨道:“好好的排骨不吃,上人家家里啃咸菜疙瘩,明天就给你扔咯它!”
“别呀老妈,你也尝尝,可好吃了!”我疼的满头大汗也不忘向母亲夸赞那咸菜头,母亲翻了个白眼,继续揉着我的肚子。直到天色慢慢浅蓝,我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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