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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酒醉的样子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时隔了这么多,在他见她几次面中,她少有这样真性情的时候。

多数时候都戴着一张面具,此刻,萧景紧紧盯着面前这张脸,光影在她脸上滑过,将她衬得迷离魅惑,那双眼中被迷茫跟小小的不悦充斥着,更多的是迷茫。

白乔讶异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萧景搂着安言,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她出声提醒,“她其实喝的不多……”

男人冷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白乔打了一个冷颤,“那个我……”

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反正他们怎样跟她也没有关系的,再者,萧景如今还能拿安言怎么办呢?

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下颌一直被人紧紧捏着,安言自然很不开心,她用空出来的双手一起用力扳着男人那只用力的手掌,一边控诉,“你他妈干什么啊?劳资招你惹你了?”

水吧内音乐舒缓,气氛还算安静和谐,安言因为生气,也因为小脑被酒精控制着所以声音有些大,这个座位周围或多或少总有人将目光移到他们这边来。

白乔已经很识相地将墨镜带上了,又将自己的脸围的严严实实的。

萧景一只手紧紧捏着她的下颌,另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朝自己怀中带,一边冷冷地说,“你很喜欢叶疏?”

在叶疏面前就可以不管不顾,该笑就笑,将所有的性情都表现出来。

可面对他的时候就一脸不情不愿,将恨意和漫不经心表达的炉火纯青。

听到男人的声音,安言才慢慢回神,可是视线还是一阵模糊,她慢慢抬头,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努力想聚焦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装作很认真地看了他十秒钟,她突然猛地抱住他,哽咽地说,“你不就是叶疏吗?叶疏啊,想想当时你对我挺好的,就算居心不良,最终算下来还是我赚了。”

“……”

靠在沙发里的叶疏侧着头,狠狠皱着眉,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下萧景看着扑到自己怀中的女人,鼻子用力地嗅着什么,他还没说话,只是绷紧着一张俊脸,她突然皱着脸从他怀中起身,“你不是叶疏……”

末了,她咬着牙,盯着矮几上的啤酒瓶,“叶疏啊,我们继续喝酒啊……”

萧景心里其实憋了挺久的,他狠狠一把捞起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大掌掐着她的腰身,眉梢掠过阴狠,嗓音低沉,“你要喝酒是不是?我让你喝个够。”

白乔眼睁睁地看着萧景将人带走了,她什么都来不及说,只能眼看着那高大峻拔的男人连搂带抱的将安言扛走了。

一路上,安言不停地挣扎,从出了那道门开始,她就一直在扭动,虽然辩不清楚身边的人是谁,但是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味儿来分辨,她很不喜欢这个人。

她脚不好,但是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一路挣扎就一路跌跌撞撞的,萧景威胁不成,怎么说她都不听,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到最后他只能将她抗在肩上,头朝下。

身体瞬间始终,浑身的血液都朝头顶聚集,安言难受地用力拍他的背,一边抓一边叫,“放开啊,别碰我,给我放开啊!”

萧景稳稳当当地扛着她朝自己的车子走去,茯苓今天没有跟着她,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直到将她扔进了副驾驶,他身体抵着车门,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将她不安分的身体给按住。

眸子里充斥着怒火和莫名的情绪,萧景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情绪不知怎么的,有些崩溃。

但是没有方才那种脑充血的感觉,安言还是安静了很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长发掩面,怔怔的。

男人手指按住她的手臂,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只是倏然,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一颗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人也在颤抖。

萧景原本怒火中烧的胸膛瞬间弥漫了其它的情绪,心疼和痛楚,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问,“哭什么,哪里不舒服?”

安言只是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将眼睛闭上了。

看着她半天,她只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也不想刚才一样,像是突然之间就变了性情,除了默默流泪就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给她系上安全带,绕到驾驶位,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男人才发动车子离开。

安言睡着了,在车子驶出去十分钟,男人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看她时,她的头已经歪到了窗户那边,眼睛闭着,每周紧皱,呼吸很轻。

他将车速放慢,到达萧山别墅时,太阳刚刚下山,落日的余晖给别墅的铁艺雕花围栏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辉,有些朦胧。

整个寂静的别墅区活脱脱像是世外桃源,金黄的银杏落叶铺了一地,长长的街道两边是笔直而高耸的银杏树,黑色添越停在铁艺大门前。

直到门卫将门打开,萧景才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将车子开了进去,一条路过去全是银杏树,树叶纷纷扬扬落下,地上的落叶在车轮附近打了个转又重新落下。

安言一直睡着,没看到窗外足以令她震惊的一切。

直到车子重新在草坪上停下,男人才重新将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到她脸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

像是要将她狠狠映在自己眼中,心里。

欲望总是源源不断的,控制不住,在呆呆地看了十分钟之后,萧景终于忍不住了,无意识地朝她伸手,等意识到时,他的手指已经来不及撤开,而她也刚好也睁开了眼睛。

因为睡了一觉,她眸中充满了迷茫,视线没有聚焦,怔怔地盯着挡风玻璃。

属于男人的大掌堪堪放在她头顶,萧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轻地看着她。

安言头很涨,很昏沉,视线根本看不清,只能凭着感觉将压迫着自己头顶的手掌给拿开,而后才转头看着他。

她张了张口,“你……”

一句根本都说不完,某种突如其来的疼痛朝她袭来,压抑着她的神经,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喉咙,哑着嗓子道,“我难受……难受……”

萧景心里一急,将她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握着她的手,一边又急又痛地问,“哪里难受?”

安言掐着喉咙,浑身都不舒服,不停地摇头,一直重复那两个字,却再也不能给他其它的反应。

萧景无奈,将她打横抱出来,安言突然间变得很抗拒,一直揪着喉咙,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过,嗓子被酒精浸泡的几乎沙哑了。

他迈着步子,拧紧了眉抱着她朝别墅里走去,目光里带着不忍,但脚步未停。

直到进了屋子里,将不停挣扎的她放到沙发上,他单膝跪在她面前,看着一脸痛苦的她,哽咽又绝望地道,“安言,你告诉我,你哪里痛?哪里痛?”

像是陷入了梦魇,安言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闭着眼睛,一边哭一边说,“我难受,很痛,不能呼吸……”

萧景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带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想让她安静下来,她揪着男人的衣服,呼吸有些急促,慢慢说,“我快要死了。”

别墅里一片安静,光线不好,也没开灯,显得很昏暗。

男人抱着她朝楼上走去,一边温声说,“安言,你别怕,该死的人是我,以后下地狱的也是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楼梯很长,萧景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的样子,他也很痛苦,而且无法纾解。

安言陷入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认不清人,但是对这个地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她说不清楚。

知道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深渊,如果醒不来的就会很痛苦,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醒过来,也没有办法挣开绑着自己的那道枷锁。

他将她带进了他们之前住的卧室,里面的摆设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除了气息变了以外,卧室里的摆设跟以前无异,连精致的小圆桌上插的花都跟她离开前方放的是一样的品种。

萧景将她放到床上,女人柔软的身体接触到身下床褥的那一瞬间,安言猛地睁开眼睛,手指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甲狠狠陷入男人的皮肉里。

男人眼中除了痛苦和无奈没有其他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好像一瞬间回到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傍晚。

安言掐着他,像是很难呼吸一样,咬着下唇困难地嘶哑着,“我真的快要死了,你放了我,求你,我不要在这里……”

男人的长腿单腿跪在床上,任由她用力地掐着自己,但是语气没有丝毫放松,他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心脏有一瞬间的窒息,攥着她肩膀的手指颤抖的厉害。

男人低着头,语气低到了尘埃里,“我错了,当年是我是错了,安言求你忍一下,好不好?”

她还是很痛苦,将头抵在她胸膛处,整个人还是很难受,呼吸很困难,“有人掐着我,有人在掐我啊……”

讲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萧景猛地抱住她,滚烫的热泪砸在她的头顶,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满脸痛苦,“别怕,没人了,你别怕……”

夕阳最后一点点光洒进这空旷的卧室,在暗色的地板上铺下一层淡淡的光,使得这里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清。

可是没用,不管他怎么哄,怎么说,都没有用。

她还是难受,不是装出来,那种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恐惧让他的心如同坠进了深渊。

男人怀中的安言哭的绝望,到最后已经开始抽噎了他才将她抱起来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小声地安慰,“安言,你现在很好,没人害你,曾经那个掐着你的男人现在恨不得宰了那双手,他不可能再害你了。”

一边说他一边哭,当着她的面,咸湿的液体从他面颊上滑过。

安言哭累了,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头靠在上面,眼中一片灰败,没有一点光彩。

离开了床,她情绪也没有那么激动了,好像就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只是因为从水吧里开始她就在不停地消耗自己的体力和精力,现在真个人显得有种病态般的虚弱。

萧景等她安静的空隙,胸腔却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个洞,有冷风不停地从某个地方窜进来,将他冻的体无完肤。

其实他知道,将她从车子里抱出来那刻就已经知道了,萧山别墅是安言的噩梦,人只有在这种不清醒的情况下,面对自己害怕的,恐惧的事物会做出真实的反应。

想到这里,萧景压着眉心,紧紧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恐惧分一点出来给自己。

可是如果现在都不让她克服症结,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他这辈子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上穷黄泉下至碧落,他也不可能放开她。

安言累了,是昏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最后没了意识。

茯苓赶过来时,手指按了门铃,等了两分钟才有人来给她开门,以为是萧先生请的佣人来了,没想到是他自己。

最令她震惊的是,面前高大俊美的萧先生竟然带着围裙,面色清冷地站在她面前,见到她瞪大的眼睛,他没什么表情,冷声说,“进来。”

茯苓提着手中的袋子进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精致的纸袋子给提进去放到沙发上,这才恭敬地站在萧景面前,憋着笑慢慢说道,“萧先生,您要的衣服我都给您送过来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男人走过去检查了一遍她带来的衣物,表情很认真谨慎,一边对她说,“出去买点菜回来。”

然后很冷静有调理地报了菜名。

茯苓快速在心里记下,却发现没有一样是他喜欢的,全部是按照别人的口味挑选的。

她记下来了还杵在原地,男人眉梢掠过不悦,侧头盯着她,“还不走?”

“哦哦。”茯苓赶紧转身,走了两步,末了又顿住脚步,转身,“萧先生,您不说几个您喜欢吃的菜么?还是我按照您平常的口味买一点儿?”

男人头也没回地进厨房房了,干脆利落地甩下两个字,“不用。”

还真是稀奇,高高在上,像谪仙一样的萧先生竟然要洗手做跟羹汤了。

茯苓几乎没有用脑子思考,都知道肯定和安小姐有关,想至此,她不禁抬头看了看楼梯口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客厅也是异常的安静,丝毫没有女人来过的痕迹。

她快速地将萧景需要的东西买回来了,她亲眼看着萧景将蔬菜和肉类提进厨房,茯苓担心他,跟着上前去了,见他好像要洗菜,茯苓赶紧说,“萧先生,您要做什么?洗菜吗,我来就好了。”

跟他身边两年,这是茯苓第一次见他以这种装扮进厨房。

身上穿的是居家的衣物,腰身还系着围裙。

然而萧景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嗓音更冷,“你回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茯苓低头,不敢违抗他的话,站在一边看着他利落地处理肉类,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没想到萧先生竟然还会做饭,而且看这架势,做出来的饭菜应该不会差才对。

只是她分明看到了他手背上像是被人故意用手指甲抠出来的伤口,有些甚至连皮下的肉都露了出来。

她没说话,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直到天色已经黑了很久了,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终于取下了腰间的围裙,去洗了个手出来转身就上楼去了。

笔直地朝卧室走去,萧景凭着对这间屋子的熟悉程度没有先开灯,借着窗外很微弱的灯光走到床头将壁灯打开,可是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恐慌从心里蔓延到男人脸上,萧景开了主照明,浴室露台房间里的衣柜,甚至连床底都找遍了,还是没人。

男人长腿跨出卧室,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朝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走去,那是她的书房。

在快接近书房时,那颗心蓦地落回了原处,微弱的灯光从没关紧的门缝里露出来,投射在地板上。

萧景慢慢靠近,轻轻地将门推开,看到了窝在书桌前椅子上的女人,乌黑浓密的长发很顺畅地披散在肩上,有些许落到了胸前,女人侧脸轮廓被桌上的壁灯映出暖暖朦胧的感觉。

她在专心致志地看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带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那一瞬间,有温热的液体涌上萧景的眼眶,可是这种美好的像是昙花一现的场景很快消失,安言转头,乌黑的瞳仁里映着男人颀长的身形,脸色冷漠,静静地盯着他。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坐在椅子上的安言不要回头看他,不要开口说话,因为她看他的眼神伤人,话语更加伤人。

安言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地图,上面还有曾经她圈起来的各种痕迹,而后才转头看着他,慢慢启唇,“你告诉我,我哥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史密斯的离开是不是跟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故意叫他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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