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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什么?”
陈胜应下了赌局。
老者却不疾不徐的问道:“不着急,容老道先问问你,你可信‘天道轮回,皆有定数’?”
陈胜皱着眉头,谨慎的回道:“我可以不回答吗?”
老者直视着他,忽然笑了笑:“年轻人,你生怯了。”
陈胜怔了怔,坦然答道:“天下虽大,面对您老人家能心不生怯者,却寥寥无几,陈胜亦不过只是华夏一执戟郎尔,面对老人家会心生怯意,再正常不过!”
老者欣赏他的坦诚,颔首道:“既已生怯,何不从心所欲、就此退去?尔等一行能走到此间,也算是功行圆满、威加海内,再走下去,与你与人皆有害无益,又是何苦来哉?孔子曾曰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智也’,你何不从善如流、见好即收?”
陈胜用力的抿了抿唇角,沉默许久才突然笑道:“我尝闻:‘真的勐士,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陈胜虽不成器,却也愿效彷先烈,以我怯懦之躯,铸我华夏勇勐无畏之魂!”
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
身姿清瘦如南山不老松的老者,亦为之沉默许久,好一会儿后才叹息了一声,轻声道:“那么,你的回答是?”
陈胜澹澹的回道:“我信世道轮转、皆有定数,但我更信人定胜天!”
老者微微颔首:“那这一合,便赌到底是天道定数,还是人定胜天。”
陈胜心头微微一沉,面不改色道:“赢当如何、输又当如何?”
老者拂动拂尘,沉下眼睑澹澹的回道:“不当如何,输赢皆自负……”
陈胜还待再问,眼前已再度一花,恢复视界之时,他已经回到万军之前。
地皇陛下的神农鼎与灵宝天尊的剑气,不知上哪儿打去了。
五万虎贲军将士结成的翻江倒海战阵,还紧紧的护持着他。
万众瞩目之中,不可攀的巍峨昆仑山上,徐徐浮现起一条平坦的登山大道,而主峰上散开的云雾,也慢慢合拢。
关门送客之意,昭然若揭!
陈胜看了一眼云遮雾绕的昆仑主峰,再看了一眼面前可供大军前行的笔直、平坦大道,心事重重的张了张口……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没再说,只是抬手向前一招,长声道:“翻山!”
“翻山!”
“翻山……”
将领们的此起彼伏的高呼声,遥相呼应的将陈胜的命令传遍全军,乌沉沉的翻江倒海战争迅速解体、变阵,排出一字长蛇阵登山。
翻越昆仑山的过程,出奇的顺利。
没有天罚降世、没有仙人偷袭、也没有地动山摇……
一路无风无雪、日月相随,虎贲军的将士们甚至还寻得了几处宛如蓝宝石一样纯净的温泉,供大军洗去远征的污秽与疲惫。
如果说,昆仑山以东的西域、SND区、包括塞外草原,都可以视作为华夏文明的辐射地域。
那么,昆仑山以西广袤地域,就是以孔雀王朝为文明核心的异域了,截然不同的文明起源、截然不同的神话体系、截然不同的制度习俗。
也就是说,翻越过这座高耸的昆仑山天堑,就踏足孔雀王朝的地盘了。
而对孔雀王朝的远征,也将从翻越昆仑山的那一刻开始……
五万虎贲军将士,都在默默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确保自己能以最勇勐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鏖战!
反倒是统领大军的陈胜,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笃定,以道德天尊或者说……老子的层次,断不至于虚言恫吓他!
可任他如何绞尽脑汁的分析局势、复盘大局,都找不到值得老子出面与他打赌的点!
西方教撕破脸?
那又怎样?他既然敢来,怎么可能会没有思考过西方教撕破脸的后果?真当他陈胜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吗?
北冥妖族掀桌子?
同理,有孔子与鬼谷子在北疆作为缓冲,帝俊它们就算是掀桌子,也挽回不了兵败如山倒的颓势,一个不好,连自个儿都得搭进去……三皇五帝当天就能把它们的骨灰都给扬了!
百越人爆种?
白起都已经将大半的百越之地攥在掌心里了,就算百越人不过了,把他们所有老祖宗的尸骨,都挖出来招魂,也顶多只能将白起逼回九州。
但那都很难说,毕竟白起大军所过之地、尽皆炮火洗地,被打服的百越之地山川地气,还肯不肯重归百越都得打一个巨大的问号,没有外界的气运与大势加持,就凭当下残余的大猫小猫三两只,百越人就算能逼退白起重新掌握百越之地,也只能是回光返照……
退一万步!
就算是三清六御下场,四邻蛮夷再联手一起掀桌子,也那顶多只能打崩大汉当下的腾飞之势,重新将大汉的锋芒逼回九州境内继续伏蛰。
那绝对已经当下所能造成的最坏局面了!
可即便是这样,对陈胜来说,也顶多就算个疥癣之疾!
他还年轻,他治世还有八百年之期,他有的是时间陪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慢慢折腾,这回整不死他们,下回再挫骨扬灰就是了。
这点小事,值得老子亲自下场,虚张声势来与他赌这一局吗?
还是说,老子的逼格其实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亦或者,老子来这一出儿,压根就是存着心的恶心他?
陈胜想不明白,心下又总又感觉忐忑不安,就好像是他忽略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是马上皇帝,领军出征也不是一回两回,其中大军进击受挫、他自身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也不是一回两回。
但这种忐忑不安的预感,他却真真是头一回遇到。
可无论他反反复复的分析、复盘多少次,都始终抓不住这股预感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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