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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午餐已经备好了。”
张嫂毕恭毕敬的站在客厅和餐厅衔接着的门口,用手撩起月牙黄和淡蓝绿色纱布帷幔,态度谦和的报备道。
吴启悠看到骆振铎看着楼上左手旁最里侧的房间的方向的视线,机灵的嘱咐道:“张嫂,麻烦你上楼把大少爷叫下楼吃饭吧。”
好一个“大少爷”。从来都只是“少爷”和“吴先生”。吴启悠可不是一般的油滑,懂得察言观色,见缝插针,为己谋利。
“是。”作为一个仆人也不好纠正主人家的混乱关系。
“慢着。”骆振铎把张嫂叫住。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张嫂在这个家里面也做了三十余年,自然懂得分寸。
骆振铎对吴启悠和夏若说道:“启悠,你先带着客人入座吧,我亲自去叫你哥哥下来。”
说完,便向楼上走去。
夏若紧忙上前两步,搀扶住骆振铎,殷勤,礼数周到的说道:“伯父,我陪着您吧。”
骆振铎微微蹙眉,虽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可是他向来最厌烦别人的搀扶,他才五十多岁,身体硬朗的很,每周三天去健身房,周末去高尔夫球场。他很重视健康,反感那些年纪轻轻的女人们自以为是认为体贴孝顺的搀扶。
于是夏若搀扶着骆振铎向楼上走去,留下吴启悠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吴启悠想起昨天他在排练结束以后,叫住夏若,邀请她作为和自己回家探望父亲的女伴,夏若问道:“骆钧仁也会回去吗?”吴启悠回答道:“你不必感到尴尬,你自然是以我的女伴的身份拜访的。”夏若一口答应的样子。
她今天精心树立打扮,比平日更为细致端庄。还有骆钧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从自己身边的战场,奔赴到敌对战场的样子,更是让吴启悠无比的恼火。
夏若对骆钧仁极力主动争取挽回的感情,昭然若揭。
此时,骆钧仁被手机定的闹钟唤醒。
他有一个习惯,手机定的闹钟,早上六点半响一次,中午十二点响一次,下午六点半响一次。一是提醒他工作时充分利用时间,二是可以在最容易陷入无聊的社交陷阱的时间点,住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抽身。
骆钧仁快速按掉闹钟,然后从自己睡了十来年,童年时期的大床上安逸的起身。他看到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发烧后吞服了大量有困倦、乏力副作用的退烧片而坐在他卧室书桌前的椅子上,捧着他海量藏书中的一本昆德拉,将脸伏在书桌上睡着的季郁,内心觉得轻盈愉快。
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手中的书本慢慢合上,又温柔的将她从椅子上抱到自己的大床上,二人承括号的形状,保持出一段距离,面对着面躺在床上。
骆钧仁目光从未显示出的柔和与缱绻,看着她青涩纯洁的脸庞,目光游移向下,看到她为自己抵挡,被烫伤的,仍然露出一些粉红的脖颈下方。
“傻女人。”骆钧仁刚刚醒来,嗓音沙哑魅惑。
他伸手轻抚季郁洁白柔嫩的脸颊,药力挥发,季郁的锁骨处微微浸润着晶莹的汗渍。
再看那一片粉红,就好似晴欲潮涨后留下的痕迹。
这时,房门被推开,骆振铎和夏若站在门前,骆钧仁抬起眼睛看向二人,仍然是沙哑的声音,冷淡又懒懒的说道:“敲门是最基本的礼数了吧?就不能够尊重一些私人空间,进门之前先敲一下门么?”
骆振铎虽然在外面事业风光无限,可是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封建家长的那套作风影响太深重。他呵斥道:“怎么和长辈讲话?就和女人躺在床上讲?”
骆钧仁无奈的从床上起身,他看到骆振铎身旁的夏若已经气的脸色铁青。
骆钧仁视而不见,毫不在意的揉了揉头,整理了一下外衣,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骆振铎,我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骆振铎不赞许的睥睨了他一眼,说道:“飞机延误了,晚上之前应该能到。你叫这丫头下楼吃饭吧。”
骆钧仁回答道:“她昨晚淋浴过后,今天一早发烧了。吃了药,现在药力正强,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骆钧仁刚从床上下地,迷迷糊糊之中的季郁便牵住他的手。骆钧仁怔在原地,转身低头去看她。
骆钧仁摇了摇她的手,低声唤道:“丫头,醒没醒过来?”
季郁懵懵懂懂之间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视线朦胧的看到骆振铎和夏若二人,一个面容严肃,一个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她借由骆钧仁的手臂力量,快速从床上起身,羞愧的不行,她向二人鞠躬问候道:“骆先生,夏若姐。”
夏若虽然心中火冒三丈,可还是识大体的没有言语,只是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季郁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准备接受责备。虽然她心里清楚一定是骆钧仁看到她在书桌上打盹,把她弄到床上去的,可是她没有再都看骆钧仁一眼,没有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他。
骆振铎语气不善,别有言外之意:”你倒是不认床!“
季郁只是低着头,脸红到耳根。
骆钧仁在心里腹诽:”谁说她不认床?她刚搬到萣懿,住进荷街公寓的时候,夜夜都失眠。从荷街搬到范云想家以后,也失眠了几天。是自己在她身边,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吗?“
骆钧仁替她开脱道:”您误会了。她是伏在书桌上看书睡着以后,被我抱到床上的。“
骆振铎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骆钧仁书桌上的那本《告别圆舞曲》。试探道:”哦?是多么乏味的书能让你读的昏昏欲睡?“
这无疑是一个拷问。
一谈到这本书,季郁便来了兴头,抬起头来,回答道:”昆德拉的书一点也不乏味。这本《告别圆舞曲》是他用五日描写浮生众世相,涵盖了人类情感所涉及的各种桥段。并且他提出了一个看似荒诞不经,却值得深究的问题,就是人配在地球上生存吗?难道不应当“把地球从人类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吗?将格外重的问题和格外轻的形式结合在一起。以小见大,给人戏剧感。他提出一个有趣的论点,既——在我们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和历史舞台上我们所演出的都是一样。“
骆振铎一边蔑视的翻着书页,一边讽刺道:”难怪你会和骆钧仁走的这样近。无非是把’床事‘夸张放大,上升到哲学命题的范畴。还有什么‘戏剧性’,戏剧艺术从来和生活就毫无相似之处,若是想要从戏剧中抽取可以参照的生活蓝本,那比尔盖茨岂不是早就见鬼去了?什么‘在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和在历史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我看是你们两个在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和在戏剧舞台上所演出的都是一样的——肤浅!“
带他转过头来,看到季郁穿着钧仁妈妈的一袭白色长裙,清纯无辜,不知所措,却又镇静虚心的接受批评的样子,吃了一惊。并不是她有多么惊艳美丽,而是让他想起了那个自己最深爱的,又造成最深伤害的青春年少时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青涩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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