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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图柏明媚的心情顿时不明媚了, 眯起眼睛,露出一点凶光,想起他们刚来帝都的第一日皇帝说的话,“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图柏一脚踩在凳子上, 低声说, “那我们私奔吧。”
坐在一旁的小和尚第二次喷出了饭,图柏看也不看他,丢过去帕子,指了下旁边的桌子, “小东西坐那儿去,我和你师父有话说。”
一玄深知再听下去自己怕是要喷饭而亡, 用帕子慌忙擦着下巴, 合十双手对千梵道,“阿弥陀佛, 师父我、我……”
千梵嗯了声, 一玄便抱着自己的碗飞快坐到了一旁。
图柏挪到他身边, 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千梵的下巴, 将他面朝自己,用蛊惑的声音道, “嗯?私奔吧, 好不好?”
这只妖精满眼的跃跃欲试, 千梵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指上移开, 伸手握住他的手罩在宽大的袖子里, “贫僧若想走,无人能留得住。”
图柏收起笑意,认真看着他。
“有些事要留在帝都处置。”千梵不欲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不想这只妖精和凡人之间的权贵相争有太多的纠缠,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摩擦着图柏的手心,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在袖子里将自己的手与他十指相握交缠在一起。
他们的手藏在袖子里,就像两个人各自放在心底的这段感情,深情而又隐秘,图柏眼睛发亮,用力握住他的手。
千梵抬头笑了下,低声说,“等贫僧处理完了,会回洛安寻你,到时候贫僧……我会告诉你我的选择。”
图柏没料到这么快就能听到他的答案,意外收获来的猝不及防,见他含笑的眉眼,他想要的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拽进怀里亲吻一番,忙点头,“好,我等你,我一定等着你。”
千梵弯唇一笑,看见那边正襟危坐的小和尚,温声问,“你喜欢一玄吗?”
图柏还没得到答案,脑子里就已经想好睡完这人第二天早上一起醒来要说什么话里,笑的一脸老不正经,兔心荡漾,“啊,啊!喜欢,安安静静的,是不是跟你小时候很像?”
千梵点头,“那就好。”
他们在集市上逛到天色渐晚,在客栈门前分开,千梵带着一玄和一笼兔子回宫,望着青色背影消失在肃穆的宫墙前,图柏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刚迈进客栈,就听见解羽闲怒不可遏道,“你又吃我猪蹄!你好歹偶尔要一下脸行不行。”
杜云捏着花椒香酥炖猪蹄反问,“要脸会有猪蹄吃吗?”
解羽闲啪的打开折扇,飞快的摇出一阵寒风给自己降降火气,“你还是回你的大牢去吧。”
图柏环着臂膀晃过去,“说不定是大牢装不下他了,才给放出来的。”
一见他,杜云立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嘴上油光发亮,“你去哪了?我在大理寺里没见到你。”
图柏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喝水,含糊道,“嗯,出去逛街了。”从怀里把买的小玩意都摸出来丢到杜云面前的桌子上。
把玩一遍后,杜云还算满意,“正好你都买过了,本大人就不费心要给师爷他们带回去什么,那我们准备准备,这两日就回洛安城吧。”
“这么快?”图柏和解羽闲异口同声,问完立刻像噎了鸡蛋一样对视一眼,解羽闲将扇子合上,坐下来,用扇柄戳到杜云脑门上,阻止他继续啃猪蹄,“那就赶紧走,别磨蹭。”
倒是图柏没说话,捧着茶杯默默想着什么,直到杜云挥舞着油腻的猪蹄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才回过神,闷闷不乐说,“千梵不和我们一同走。”
他本以为张定城贪污受贿还要审很久,就算不能一起回去,他也能再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没料到杜云这奇葩忽然从大牢里就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杜云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他迅速垂下眼,用猪蹄挡住眼底的喜色,“我是贪污案的原告,按理来说是要留下来继续受审的,但我向陛下请奏,不愿再插手此事,愿意将张定城和账本名单之事全部交给黄大人来调查。毕竟是朝堂内的事儿,估摸陛下觉得我一个地方官再插手下去也不合适,况且洛安城不可一日无主,就允我回洛安候审听旨。”
他说完,伸手拿茶杯,勉强挡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若是山月禅师不能一同回去,那真是太好了,自从知道山月背后的身份,他真是心心念念巴不得和这个人划清关系。
没料到分别来的猝不及防,图柏心烦意乱的瞪他一眼,抓起桌上的千梵给他买的还没吃完的胡萝卜回房了。
杜云慢条斯理啃着猪蹄,看着面前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用手指在油汁里沾了沾,在桌上写了个十九,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解羽闲。
解羽闲嫌弃道,“一个不够,你还想吃十九个?”
他对这个字不敏感,杜云心想,很有可能衔羽阁不是十九王爷的,这是好事,没什么比叛贼拥有一支暗杀闻名的组织来的可怕了,他冲解羽闲露牙一笑,“不,只是欢迎解阁主来洛安城做客。”
其他人就算了。
帝都的冬天也来的繁华热闹,路旁的常青树在萧索的风中傲然伫立,丝毫不见萧条,连树都很有大荆国帝都的威严。
夜风在窗外带过一阵嗥嚎。
杜云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胡萝卜摸进了房间。
屋子里没点灯,只有月光和寒风从未关严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图柏靠在床栏边上,闻声,头也不回,“图爷现在不饿。”
杜云笑呵呵摸过来,坐到床边,“谁说饿了才要吃饭。”
图柏往床上一歪,拉住被子蒙住脑袋,“懒得理你。”
杜云看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心里将红颜祸水在千梵身上丢了好几回,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这才沉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看开点。”
已经知道要分开一段时间,图柏其实没他想的那么看不开,只是以为还要好一段时间分别忽然变成了立刻就走,将他打算再厮磨一段时间骤然砍去,他再怎么开朗,心里都一时难以接受,不大痛快。
杜云默默坐了一会儿,被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冻的受不了,搓了搓手臂,起身将窗户关严,重新坐到床尾,从喉咙里寻思了一个合适的语气,开口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和尚吗。”
图柏在被子里问,“你以前不喜欢和尚吗?”
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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