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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安静下来。
他们之间经常闹别扭,闹完气完,到歉后也就和好了。
两人都没再提包间里的任何事,不愉快就这么过去。
夏沐手机又振动,是主编给她发来了一些萧华集团和远东集团的内部资料。
她下载保存,把手机收起来,又继续靠在纪羡北怀里。
不时,她会动一下。
“在想什么?”纪羡北垂眸问她。
夏沐:“在想新闻选题的事情。”
“选题?”
“嗯。”夏沐把主编的话差不多还原了一遍,她趁这个机会问他:“你对他们并购科技公司的事了解一些吗?”
纪羡北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她详说了一遍,萧华集团原本就是科技公司的股东,但股份较少,也不在董事会。
现在远东集团想收购科技公司,同时萧华的大股东也看中了科技公司的前景,也想收购更多的股份,成为绝对控股人。
夏沐关心的是:“萧潇家公司的实力应该竞争不过任彦东吧?”
纪羡北微微颌首:“综合实力上,萧华远赶不上远东,不过远东集团现在面临的收购阻力是来自科技公司内部。”
夏沐认真听着,示意他往下说。
“科技公司的好几个董事跟萧华集团比较熟,因为利益牵扯,这几个董事就一直压着任彦东的收购方案,不让通过。”
夏沐点头:“那萧华集团是铁定了会成为科技公司的掌权人?”
“萧华会不会成为科技公司的控股人现在不好说。”
“资金问题?”夏沐问。
纪羡北点头;“萧华集团刚完成海外的几大收购案,资金跟不上,董事会也没达成一致意见。”
夏沐明白了,现在是任彦东有钱收购,可是人家科技公司不答应,而萧华有收购的条件,但没钱。
她用小指勾着他的小指,纪羡北无奈的瞥她一眼,她玩的倒是不亦乐乎。
夏沐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萧潇今晚找你是为了钱的事?”
纪羡北挑她一眼:“明知故问。”
夏沐揶揄他:“真猜不出,我这么蠢,哪猜得到你们这些精英人士在谈什么。”
纪羡北特想踹她两脚。
夏沐问他:“你准备给萧潇提供资金?”
“嗯。”
“那任彦东岂不是腹背受敌?”
纪羡北说:“不会,我只提供给萧华集团一部分资金。”
夏沐略有思忖:“那就是说以后很可能三方鼎立,科技公司自己握着部分股权,任彦东在股票市场自行收购一部分,余下的股权在萧华集团手里?”
纪羡北:“应该是,因为收购案通不过,任彦东也只能先自行收购股票,再想法入董事会,别的没好法子。”
夏沐微微点头。
很快到了酒店,刚下车,纪羡北的手机响了,夏沐问:“工作上的电话?”
纪羡北:“嗯,任彦东的。”
夏沐顿了下,解释:“任彦东没打算带我去外滩,我故意这么说的,你们别为了今晚的事影响了合作。”
纪羡北:“不会,我跟他都能做到公私分明。”
夏沐点点头,他对接工作上的事情,她基本不会待在旁边,有时涉及商业机密,她都主动找个借口回避。
“我去买杯咖啡喝。”
纪羡北不让:“别喝了,喝多了睡不着。”
“想喝。”她坚持。
纪羡北无语的望着她:“先说好了,可以喝,可你要是夜里失眠来闹腾我,我直接把你扔外边客厅去。”
夏沐眼睛微眯:“你敢!”她有过好几次不良记录,晚上咖啡喝多了,后半夜也睡不着,就闹他不许他睡。
甜品店里的饮品种类不少,夏沐给纪羡北点了蜜茶,自己要了拿铁。
走出甜品店时纪羡北的通话还没结束,她放缓脚步。
打开咖啡杯抿了几口,口感一般。
这几年纪羡北经常从世界各地给她带咖啡,好的喝惯了,再喝这些,心里不自觉就会嫌弃。
所以人啊,有多少能做到不喜新厌旧,不见异思迁?
以前她不喝咖啡,也喝不惯,后来都是因为纪羡北。
就连第一次喝咖啡,也是跟他一起。
当时大二开学不久,她跟纪羡北认识三个多月,还没在一起。
那天她在商场兼职下班,正巧遇到了纪羡北和唐文锡,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那是她第一次进咖啡馆。
高中之前她没看过咖啡馆,小学在村里上,初中在镇上,她们那里连像样的大一点的超市都没有,更别说这些休闲小资的店。
直到去了县里上高中,她才有机会在城里转转。
当时也只是看了咖啡馆的门面招牌,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氛围,她没进去过,不知道,也不好奇。
后来到北京上大学,有次在宿舍听到猪猪和司徒彤彤讨论学校附近哪家咖啡馆的咖啡正宗,还说起星巴克,她们小城没有星巴克。
她不懂咖啡,心里特别想尝尝,舍不得去咖啡馆,就到超市买了速溶咖啡回来冲泡。
当时买了两条咖啡,到现在她都记得价格,一块五一条。
打了开水用她的塑料杯子冲泡,闻着好香,可喝到嘴里苦唧唧的。
喝不惯,还剩半杯她直接倒掉了。
那次跟纪羡北和唐文锡去咖啡馆,她还不知道怎么点单。
之后纪羡北和唐文锡都点了,她跟服务员说:跟他的一样。她下巴对着唐文锡的方向扬了扬。
紧接着她就收到来自唐文锡不屑的眼神,她直接瞪回去,也没再看唐文锡什么表情。
她跟纪羡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都是聊了跟欧阳老师有关的,那是当时她跟纪羡北之间唯一的话题。
咖啡上来,她也学着纪羡北那样,用咖啡勺轻轻搅动着咖啡,她知道他们有钱人不管吃饭还是喝水,都讲究要小口。
于是她用咖啡勺舀了一勺,慢慢放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听唐文锡低笑了声。
她咽下咖啡,看向唐文锡,结果他若无其事的还是在搅动咖啡,压根就没瞧她。
纪羡北在小声用英文打电话,跟他视线相对时,他眼神特别深。
她看不懂也招架不住,低下头来继续喝咖啡。
直到那个时候她还是没觉得用咖啡勺喝咖啡有什么不妥,接着舀第二勺。
这时纪羡北挂了电话。
唐文锡开腔:“咖啡勺不是来喝咖啡的。”
说着他把自己的咖啡勺轻放在碟子里,端起咖啡慢条斯理的品着,嘴角的那抹嘲讽太过明显。
当时她没有镜子,可她知道,脸颊耳朵红的不行,火辣辣的刺痛。
后来她才知道,不用咖啡勺喝咖啡是最基本的喝咖啡礼仪。
可她一个贫穷闭塞小地方来的学生,就连高铁地铁也是到了北京才看到过,哪里会知道喝咖啡都要有礼仪。
十九岁的年纪,在那个优雅的咖啡馆,她第一次体会到丢人窘迫是什么滋味。
本来就少的可怜的自尊和冷傲,还有那点虚荣心,在那一刻被无情的现实彻底踩碎。
纪羡北面无表情的睇了唐文锡一眼,示意唐文锡闭嘴,又问她:“咖啡用勺子喝就不烫了吧?”
她埋下头看着眼前的咖啡杯,没吱声。
这么多余的问题也没什么好回答的,她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随即他的声音传来:“给我喝一口,我的咖啡烫。”
她还没反应过来,纪羡北向前倾身,紧握着她的手舀了一勺她的咖啡放进他嘴里。
第一次被异性攥着手,她紧张,想要把手抽回,纪羡北没放开。
慌乱中正好跟他深邃专注的眸光撞上,他声音磁性温和:“以后得跟你学,这个方法不错,喝咖啡就不会被烫着了。”
那一刻,她被唐文锡踩碎了的虚荣和自尊,纪羡北帮她一点点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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