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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瑗点点头,对裴钊道:“陛下,容美人初来乍到,连哀家的生辰都不晓得,那个人偶,想必果真同她无甚干系。”
容美人眼中含泪,感激地看她一眼:“妾身......多谢太后!”
孙妙仪见状忙道:“太后莫要被她蒙骗了!请陛下与太后细想,若是容美人果真清白,为何妾身进殿时她如此惊慌?还有,这人偶腹中有女子的头发,太后可曾记得,您病中的时候,容美人曾为您梳过头?”
容美人怒道:“婕妤请慎言!妾身服侍太后梳妆,不过是尽后宫妃嫔的本分,若是妾身有半分想要谋害太后的心思,便教天神罚我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这个誓言说得委实严重了些,苏瑗正要开口好生劝慰一番,孙妙仪却冷笑道:“容美人大约是忘了,你自踏入天京那一日起便已经是我大曌的子民,你们区区突厥的劳什子天神有甚么神通广大,竟然可以庇佑陛下的妃嫔?”
听她言语中辱及自己的家乡,容美人脸色一变,复又磕了个头,咬牙道:“求陛下和太后明鉴,妾身......真的冤枉。”
裴钊一言不发,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孙妙仪不肯罢休,咄咄逼人道:“妹妹既然口口声声喊冤,那我问你,我方才踏进景春殿之时,你究竟在惊慌甚么?”
容美人怔了怔,热泪滚滚而下:“妾身如今百口莫辩,无话可说。”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冤枉的嘛!苏瑗看了裴钊一眼,他又看了童和一眼,随即便听到童和训斥道:“大胆,在陛下和太后面前竟然敢如此聒噪!”
大哥,她们都已经争执完了您老人家才开口,是不是太晚了些?苏瑗无语地扶额。看着泪汪汪的容美人和一脸誓不罢休的孙妙仪,想了想,低声对裴钊说道:“你瞧这个样子,大约是问不出甚么来了,不如先用膳?说不定有谁吃饱了就能想起些甚么来,再说,我也饿了,你看好不好呢?”
从前哥哥们不听话惹爹爹生气时,总是教她去哄爹爹,而她屡试不爽的经典招数便是“爹爹,哥哥们吃了饭就有力气认错了,先吃饭好不好呢?”,这一招用在裴钊身上果然也十分奏效,他微微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苏瑗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裴钊又恢复了方才那副可怕的样子,厉声道:“你们且在这里跪着,童和,派些人手在这里守着,要如何处置你自己定夺。朕便要看看你们挨得住多久!”
童和伺候裴钊多年,十分了解他的性子,晓得他这次的确是勃然大怒,须得重重地惩罚,尽快找出施厌胜之术的人才好。当即低眉顺眼道:“奴才遵旨。”
这下可糟了,听裴钊这个意思,莫不是要让这么多人在景春殿水米不进地一直跪着么?苏瑗心里着急,眼见裴钊大步走出了景春殿,只得快步跟上去,试图说服他:“其实......你不必这样生气的,我的命格那样好,所有人都晓得啊。那么小一个人偶,还真能把我咒死不成?”
裴钊猛然停住脚步,狠狠地看她一眼:“又胡说!”
裴钊的眼神里仿佛有一簇一簇的火苗,咄咄地逼视着她,教人好生害怕,苏瑗晓得裴钊这是在担心她,因而并不恼,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都说伴君如伴虎,你现在这个模样,倒真像个大老虎!”
裴钊这才面色稍缓,低声道:“抱歉,方才是我不好。”
“你很好啊。”苏瑗眨眨眼睛:“只不过是太年轻,话本看得太少了。唉,等你到我这个阅书无数的年纪,就会晓得今日这一出,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后宫秘史!”
裴钊被她这番话逗笑了:“我以为,你比我还年轻许多。”
“那不一样,我是属于那种容貌年青内心稳重的姑娘,真是十分难得。”苏瑗见裴钊此时终于缓和了脸色,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我想了一下,那个人偶里头的头发也不一定是我的啊。头发嘛,不都长得一个模样么?”用膳的时候,苏瑗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件事情十分蹊跷,你一口气罚这么多人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先让他们起来,该吃饭的吃饭该歇息的歇息,然后再慢慢来?”
裴钊对她笑了笑,声音却甚是冷峻:“这样的事情怎能搁置?无论那人的目的如何,以厌胜之术谋害你已是事实,我决不能轻易放过。”
这类怪力乱神之事裴钊向来十分不屑,可偏偏这一次是发生在她身上,即便不信,也不免有些心惊。蓄意谋害也好,借刀杀人也罢,只要一想到这宫里有人想要害她,裴钊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悬到了半空中,连气都喘不过来。
苏瑗道:“这种事情我可从来不信,你看着也不像是会信的人啊。”
裴钊给她挟了一筷子芙蓉鸡丁,道:“我也不信。”
苏瑗奇道:“既然你不信,那为何还......”
他含笑看她一眼:“大约是......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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