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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对他抱有一丝怜悯的好感,此刻荡然无存……
刘瑾自然是放心不下太子小祖宗,这会与那个小厮也翻墙而来。
本来还黏在一起的两人见墙那边有些许的动静, 便以光速般分了开。
四人凑到了一起,夏云渚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便悄声朝破庙那边走去, 此刻破庙中的娇嗔声已经渐渐平息。
那小厮舔舔手指,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向里面一看,立马被吓的向后退了半步。
夏云渚已经看出了那小厮神色异常, 便也连忙上前看了看, 只见那屋子里缠绵的两人,女的并不是李夫人,而是一个年轻姑娘。
“此人是谁?”夏云渚揪住那小厮, 压低声音问道。
“彩……彩萍……只是那男人, 不是她哥哥吗?”那小厮心中也是充满疑问。
“这里面定有内情,先抓住这两个人再说。”夏云渚当下心意已决,她不顾屋内两个人,一个在提裤子, 另一个在往身上套着主腰, 便夺门而入,取出锦衣卫牙牌, 厉声道:“锦衣卫办案, 希望尔等配合。”
彩萍与那男人刚刚欢愉过, 还未回过神来,面上皆是一脸茫然的神情。
那男人到底还是见过世面且成熟一些,当即俯首一脸堆笑道:“哟……官老爷,不知草民这是犯了什么罪,还需要锦衣卫大人亲自动手……”
“进来吧!”夏云渚倒是不慌不忙,挥了挥手,那小厮便进了门,只见他双手互叉在袖带中,颤颤巍巍道:“彩萍,这男人不是你哥哥吗?你这是……乱/伦?”
“你……你别血口喷人,他们俩只是长得像而已,谁乱/伦了!”彩萍开始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
“彩萍,且问你,你是李夫人的贴身侍女,李夫人去哪里了?”夏云渚此刻更关心的事情,是李夫人的行踪,马车在此,侍女在此偷情,却唯独不见李夫人的踪影。
“我怎么知道,想必是与什么情郎私奔了吧!”彩萍抚了抚尚未拢起的鬓发,面上一副不屑之情。
“看来今日二位是不准备说实话了,此案涉及当朝重臣家眷,在下烦请二位去刑部走上一遭。”夏云渚虽面无表情,但语气还算客气。
“他们二人今日哪都不能去,你说你是锦衣卫,就凭一块牙牌,谁知道你是不是伪造的!”正当说话间,破旧的院子中已被一众道士围了起来,刚刚说话的那位,便是那领头的道士。
众道士已将四人团团围住,那一群人中,有的手握刀剑,有的执棍,一个个都是气势汹汹地模样。
夏云渚面上却不慌张,她定神看了看这些所谓的“道士”,只是穿着道士的衣服,面上却无一丝仙风道骨之气,倒是一个个面上皆是饱经风霜。
“保护殿下!”刘瑾在夏云渚耳边耳语道。
“自然是,但刘公公可察觉,这些道士身份有异?”夏云渚悄声问道。
刘瑾点了点头,他是聪明人,想必这些事情,也是一点就透。
“夏大人先带着殿下走,我来断后。”刘瑾虽然是史书上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忠心护主这一点,也确实让人无可指摘,怪不得他能将朱厚照哄的服服帖帖。
“刘公公一人可招架的住?”夏云渚面带迟疑。
“夏大人尽管按照咱家说的做就是了,其余的不用你管。”刘瑾侧首,瞪了她一眼。
正在此时,那领头的道士已经率人冲了过来,夏云渚这一招躲的极快,她夺了出招之人手中的刀,竖刀身侧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双刀磕在一起,夏云渚身子向后滑出半步,旋即便是扬刀一记上挑。
出招之人被刚才那一刀震出了一段距离,待他还未回过神来卷土重来,夏云渚拉着朱厚照翻窗就跑,反手又解决了几个阻挡他二人去路的小喽啰。
后面跟着的假道士们紧追不舍,二人在逃离之中,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竟一不小心踩空,掉到了一口枯井中,幸得二人功夫都不弱,坠井时没有伤到脚踝。不过那井口极其隐蔽,杂草丛生,假道士一行人追过来,竟发现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伙假道士在井口附近吵吵嚷嚷了好一阵,这平白无故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大变活人了?
刘瑾这边正打的焦灼,却见林小旗及时带着锦衣卫一众校尉来援,原来是夏云渚刚刚跑出去的时候,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林小旗一众人已将彩萍和那些个假道士团团围住,这会他们不得不相信,刚刚那人是真的锦衣卫,他们得罪不起。
人犯俱已伏法,却唯独不见夏大人与太子的身影。
“夏大人去哪了?”林小旗疑惑问道。
“我让她带着殿下先走了,烦请众位去沿路寻一寻吧。”刘瑾心中也放心不下太子,虽说是逃走了,但不见到真人平安无事,他这脑袋可随时都会不保的。
林小旗嘱咐了手下一校尉,将彩萍等人先收押起来,自己又亲自带了一拨人,去寻夏大人与太子。
夏云渚抬头看了看那井口微弱的光,负气说道:“让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你说说你这一整天,都惹了多少事情,回头我便要递个折子,细数你的总总罪行,让皇上关你的禁闭!”
“你不敢!”朱厚照面上倒是洋洋得意:“父皇若是关了我的禁闭,我怕你相思成疾。”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我看你一年之内,根本成熟不起来,到时候你若还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我可是再也不理你了。”夏云渚假意威胁道
敢直接骂当朝太子有病的人,估计这世上除了夏云渚,也没谁敢这么放肆无理了。
“哎!难得与夏大人过一会清净的二人世界,夏大人这么不解风情,还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我平时受杨廷和那帮老家伙的气,还不够可怜吗?”朱厚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嘟囔着,手往后伸了一下,突然一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吓的赶紧又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夏云渚看他的反应,不禁皱了皱眉。
“我……我刚刚好像碰到了一个人的手。”朱厚照躲到了夏云渚身后,向刚刚他坐着的地方指了指。
夏云渚从袖带中取出火石,边点火边嘲笑道:“就你这胆子,还要上前线去边关打小王子?估计还未见到小王子的面,就被吓的屁滚尿流,我等大明子民可不希望再出一个英宗……”
她话音刚落,见朱厚照盯着火光照亮的地方,已被吓的瞠目结舌,便也转过头来,目光刚一落地,心中便是一句:卧槽!
只见那地上趴着一具女尸,女尸尚未腐烂,死亡时间应该还未超过四十八小时。
“你一点也不怕?”朱厚照躲在夏云渚身后,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废话,谁不害怕,怕又能怎样!你还能飞得出去这口深井?”夏云渚一个女孩子家,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那你觉得这女尸是何人?”朱厚照突然壮了壮胆,跨步挡在了夏云渚身前,疑惑问道。
夏云渚见他举动,心中暗喜了一下,嘴角微甜,扶着他肩道:“我不敢碰她,但我心中猜测,怕是李夫人已经……”
正当二人迟疑之际,忽然听闻地面上有人大喊:“夏大人!”“太子殿下!”
夏云渚听到了林小旗的声音,便回应道:“林小旗!我们在井下!”
“锦衣卫怎么来的这么快?”朱厚照心中疑惑。
“我们逃跑的时候,我点了火折子,怎么,太子殿下还想在这井下继续陪这女尸?”夏云渚笑着调侃道。
“谁说的!”朱厚照连忙回绝,也顺着地面上那声音回应道:“大伴!我们在井下!”
刘瑾与林小旗寻着声音找到了井口,他们命人扒开了井口的杂草,向井下喊道:“太子殿下,夏大人,你们是在这吗?”
井下有人回应道:“正是!”
林小旗忙唤人来,扔了一根粗绳下来,朱厚照让夏云渚先爬了上去,随即自己又爬了上来。
“夏大人,你没事吧?”林小旗见夏云渚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只是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再看看太子殿下,那一身通白银色的曳撒,已经快变成灰色了,不禁扑哧笑了一下,旋即又发现自己失仪了,赶紧捂住了嘴。
“赶紧派人到井下将那女尸打捞上来,李府的小厮可还在?”夏云渚白了林小旗一眼,开始吩咐起正事来。
“在呢在呢!”那小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躬身一辑道。
林小旗嘱咐了几个锦衣卫校尉,将那女尸从枯井底打捞了上来,那李府小厮走上前来,定睛一瞧,嘴里惊呼道:“夫人!”
杨慎身上倒是有那骨子文人的酸腐傲气劲儿,并未想得与她这个粗野武夫搭话,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做足罢了。夏云渚心中虽不快,但也并未直接在面上表现出来,她自知自己才学上确是与人家比不了,但她也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武人。
只见这会正当的功夫,却从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慧明掀起车帘,看到那笑声而至,当下便是会意一笑。
只见那人走上前来,未先与众人打招呼就直接没好气地酸道:“夏大人又不是一姑娘家,干嘛要倾慕一个大男人!”
众人被那人不着调的一句话逗的皆是捧腹不已,夏云渚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自是不示弱道:“你!臭无赖!谁说倾慕了!我刚刚说的明明是仰慕!”
那人却抬杠道:“众人给评评理,刚才夏大人说的是倾慕还是仰慕!”
慧明见状,忙放下车帘,将头缩回马车中,用帕子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同车而坐的黄姑娘却是甚为不解,不知道那后来的男子是何身份,竟敢睁眼说瞎话。
张仑也不敢搭话,只是转过身去捋着爱马的毛,心中却暗暗想着,这太子爷小祖宗说东,谁人敢说西啊!
杨慎却是不识得朱厚照的,只是转过头去,嘴里不屑的嘟囔道:“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估计又是一个混世魔王,无趣!”
朱厚照见冷场了,便觉这些人太没意思了,他走上前来欲要再调侃些什么,可猝不及防间,竟被夏云渚狠狠踩了一脚。
“你!”还好刚刚众人视线都没在这里,以至于他没有太丢人,可这脚踩的真狠,他碍于面子,却又不敢大叫,只得咬着牙,憋着气儿,眼眶都红了。
夏云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也没敢放声大笑,哼,你这小混世魔王,死太监,今日看来是来搅局的,行,老子就先给你一个下马威。
*
今日这踏青的阵容,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能把文臣,武将,勋戚和太监凑齐,怕是只有英国公府能有这面子了。
待众人一到了郊外,张家那几个孩子便撒欢似的风一般就跑的没了影,张仑今天本是来当家长的,便赶紧追了上去,那几个孩子在湖边开始放起风筝来,边跑边闹,很是开心。
慧明和黄姑娘都是自幼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由于出身名门,也算得上是这京城中一等一的才女了,自然是与那杨公子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朱厚照在一旁靠着树干,嘴里叼了根草,看着两个女孩都围在杨慎身边,有说有笑,心中甚是憋火,他可是那个从小众星捧月的人物,怎能忍得了风头都被别人抢了去!
夏云渚却在一旁笑个不停。
“喂!你笑什么!”朱厚照见夏云渚笑的邪恶,便没好气地问道。
“你啊你,谁让你偏得要跟着来的,现在可倒好,人家姑娘都围着杨慎,根本没人搭理你,不过也是,你一个太监,也犯不着去嫉妒人家杨公子吧……除非……你看上人家杨公子了!”夏云渚试探问道。
怎知朱厚照把口中那根草一吐,伸手便把胳膊搭在了夏云渚肩膀上:“怎么,我看上杨慎,你吃醋了?”
夏云渚一脸嫌弃,拇指中指一捏,拎着他袖子把他手拿开:“做梦吧你!”
“慧明不喜欢杨公子,怎么也笑的那么开心?”朱厚照见池塘中波光粼粼,阳光映衬在慧明脸上,她笑颜如花,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那么肯定慧明就一定不喜欢杨公子?”夏云渚见他分明就是在嫉妒杨慎,便故意挑衅。
“我说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赶紧想个法子,整整那个杨慎,我看着他就一身不爽!”朱厚照一想到今天他明明就是来作弄杨慎的,这么这会又变杨慎的主场了?
“切,你一个小太监,凭什么命令我?人家杨公子饱读诗书,博学多才,你哪样比得过人家?”夏云渚上下打量他,一脸嫌弃道。
“哼!我就不信他文武双全,比骑马射箭,他比得过我?再说了,就算是比诗词歌赋,他也未必就能赢,你别小瞧人!”朱厚照歪了下头,一脸的不忿。
夏云渚心中暗笑了下,这小太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敢跟大明第一才子比诗词歌赋,太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嘴里自然便冷哼了一声。
朱厚照见她瞧不起自己,心中当下便是心生一计:“喂!你要是能想出个绝妙的整人点子,我就把那玉佩还给你!”
“一言为定?”夏云渚狐疑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厚照向她保证。
夏云渚笑着指指他,摇摇头:“就你……还君子?”
“那也比你这小贼强!”朱厚照双手抱在胸前,白了夏云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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