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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身姿如行云流水,举眸抬腕玉袖生风,带着桂的馥郁芬芳,轻轻浅浅游走在月下。
耳下挂着长长的银铃耳坠,随着妖娆的舞步发出阵阵悦耳的铃声,与丝竹之乐融在一起,优美至极。
我侧眸斜看杨广,他早已如痴如醉,与我预料的一般无二,心内本该欢喜的,却莫名的浮上一丝怅然。
舞毕,挽云柳腰纤纤,面若芙蓉,鼻息间微带一丝娇喘,缓缓行至杨广面前,盈盈欠身,言道:
“陛下看臣妾之舞,是该赏还是该罚呢?”
言毕,微微抬眸,与杨广脉脉相对,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娇羞不已。
“好!好!美人一舞,朕还以为是嫦娥下了凡间,赏!”杨广离座,上前几步亲自扶了挽云,顺势揽了她的腰一起回了上座。
陈婤本来坐在杨广身边,而如今又来了一个挽云,三人坐在一起,倍显拥挤,陈婤见杨广瞄他一眼,忙尴尬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面上阴晴不定。
“美人叫什么名字?”杨广亲昵的问怀中女子。
“臣妾薜挽云。”挽云娇滴滴回道。
“挽云,好名字,朕便封你为云婕妤,如何?”杨广含情脉脉,言道。
“臣妾谢陛下!”挽云起身,恭敬一礼。
我轻轻抬目朝众人看去,陈婤面色紧绷,宣华夫人并不动声色,苏可儿仍旧含娇带媚,看一眼陈婤,像是在幸灾乐祸。
其它妃嫔有的艳羡不已,有的则后悔不迭,还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待杨广再一开口,恐怕会有十数人跳出来愿舞。
能进得宫的女子,必然都有不凡的本事,其中比挽云舞得好的,怕也为数不少。而我,目的已达成,又怎能叫其它人在此时夺了挽云的风头?
于是笑吟吟道:
“恭喜陛下又添新人。”
杨广看我一眼,唔了一声,目色复杂,很快便转过脸去,仍旧与挽云说话。
我正要开口叫杨广早点散席,却见宣华夫人含笑言道:
“云婕妤一舞,整个香桂苑亦被比得黯淡无光,只是臣妾瞅着,有些眼熟呢。”言毕,浅浅看我一眼。
“哦?宣华娘娘对臣妾之舞有何指教?臣妾洗耳恭听。”挽云甜甜一笑,两个梨涡映着脸上,可爱之极。
“哪里,云婕妤之舞只能令本宫望尘莫及,哪谈得上指教?只不过觉得舞姿有些眼熟罢了。”宣华夫人言道。
“姑姑如此一说,臣妾倒也想起来了,皇后娘娘当年,凭借一身布衣一舞倾城,举国尽见布衣女,当时还是臣妾抚的琴呢。”陈婤轻轻一笑,言道。
“哦,婤儿如此一说,臣妾便也想起来了,确实与皇后娘娘的舞姿有几分相像呢。”宣华夫人假作忆起,言道,“众位妹妹们入宫时间短,没见过娘娘当年的风姿,那才叫倾国倾城,举国之女无不效仿,只不过再怎样仿,亦是东施效颦罢了。”
挽云面色一变,看我一眼,我心内一沉,没想到一向病弱的宣华夫人说起来话来竟是这般锋利,虽说是在赞扬我,实则是为了贬斥挽云。
众人虽未见过我舞,但在民间时,也应该听说过,加之宣华夫人与陈婤都这般说,全都不屑的看着挽云,甚至有人小声嘀咕道:
“原来不过是模仿,有甚么稀罕的。”
“就是……”
这些话杨广自然也听到了耳里,有些不悦的扫视一眼,众人顿时噤声。先前有几个欲要效仿挽云以舞博宠的,此刻全然没了兴致,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杨广的两个宠妃。
“臣妾之舞怎能与皇后娘娘相比?更不要说相像了,宣华娘娘说笑了。”挽云定下神来,缓沉语气,言道。
经此一变,她虽初时有些紧张,但很快便应付下来,倒也是个心思敏捷的,我也算没看走眼。
苏可儿忽然嘻嘻一笑,言道:
“既然宣华姐姐与陈嫔姐姐都说云妹妹与皇后娘娘舞姿相像,不如请娘娘屈尊一舞,也叫妹妹们开开眼。妹妹在府中时就已听说了娘娘的碧玉舞,当时只是神往,并不得一见,如今若有机缘能亲眼所见,也是了却臣妾一大夙愿。”
“是呀,臣妾也听说过,没见过,还请娘娘成全。”众妃嫔皆附和,面露期盼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苏可儿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她这一番言语虽然巧妙的转移了挽云方才的尴尬,却又把我推到了人前。
依我现在的境况,还有必要以舞博宠么?再美的舞姿,若不是舞给自己心爱的人看,亦会失了她原有的意境。
分不清是敌是友,我只对苏可儿报以一笑,言道:
“苏嫔妹妹莫听那些市井谣言,本宫的舞不值一提,更何况时辰已晚,本宫有些乏了。”
我看一眼奶娘怀中熟睡的晗儿,又道,
“夜里凉,臣妾先带晗儿回去安歇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也请以龙体为重。”
杨广看了看天,一轮圆月躲入薄薄的云层,渐渐朦胧,而丛丛桂花树间正有渐渐浮起的雾气弥漫在灯笼的光芒中,与桂花的香气混和在一起,一时间,云烟氤氲,香气亦带了寒意。
“起雾了,都散了吧。”杨广美人在握,亦不再留恋这月色,挥手言道。
众女未能在杨广面前一展才艺,以博恩宠,自是失望之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广揽了挽云离去,羡慕的、嫉妒的,各有心思。
而我,亦看着二人的背影怅然若失,说不出是喜是悲。
好一会儿,听到陈婤在身侧低声道:
“娘娘费了不少心思吧?云婕妤的舞果然打动皇上呢。只可惜呀,皇上新人在怀,会不会领娘娘的情呢?”
我不理会她语气中的揶揄,挽云确实是我一手调教,如今她得了宠,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于是淡淡道:
“为皇上分忧是本宫的职责所在。”
“哦?臣妾怎么就没这般好福份呢?”陈婤略含了几分不屑,言道。
“陈嫔的福份大着呢,要不然何以会腆着肚子封贵人呢?”我讥讽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尚未离席的众女听到,又恰好避过了已经离去的杨广的耳朵。
众人中发出几声吃吃的低笑,甚至有人捂着嘴笑弯了腰。宫里的事情,向来瞒不住人,陈婤在太子府的那些事,恐怕早就合宫尽知了。
陈婤被我刺到痛处,面色微微涨红,嘴唇动了动,却又奈何我不得。
我不欲与她多言,遂携了盈袖,转身离去。
当夜,杨广宿在了文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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