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逆风执炬
雪满梁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8章 逆风执炬,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雪满梁园,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me"..me/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最新章节!
用来逗弄猫儿狗儿的麈尾,末端的孔雀尾羽轻轻自阿宝的领口一路滑上,直至颌下。丝绸般的柔弱羽绒,却忠实地传递了他手指轻浮而残忍的力度,迫使她仰起头来。但是他波澜不兴的面孔上看不出轻浮,唯其如此,才越发显得残忍。她在华丽羽绒的触抚下微微颤抖,双目中有流动的闪烁的光芒,却并不含一滴泪水。这让他想起了朝堂上不得不在皇权的淫威下折腰屈从的那些御史们,那些最像读书人的官员,看他们的眼睛,就可以看见那些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委屈、愤怒和诽谤。这点发现让他饶有兴趣,那根用以代替他指尖的雀羽,一路拂过她青春得还稍嫌青涩的脸颊、鼻梁、双目和额头,因为愈发暧昧轻薄而愈发刻薄残酷。
她没有按照礼法垂下眼帘,始终直目着这高坐于上的独夫,可以看得出她极力克制,这回要掩饰的却并非是对温柔污辱的愤恨,而是她自己在这温柔污辱下所感受到的羞耻。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暂时撤回了对她的逼迫,柔声道:“说罢。”她半晌才静定下来,反问道:“殿下想听些什么?”声音不大,咬字却明明白白。这般柔亦不茹,刚亦不吐的风度,倒是让他折服了一瞬,所以他在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略带嘲讽地哄诱:“这出戏你若想接着做下去,这么跟本宫说话,那可不成你不怕本宫会起疑心吗?”她轻轻一笑,亦不乏嘲讽,回答:“殿下一早便是旁观者清,何必来问妾这当局者迷?”定权摇头笑道:“不一样的,我偏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阿宝道:“既如此,妾遵旨是齐王送妾来的。那封信也是妾送到周总管处的,齐王说她早已背主,留不得了。”
定权看她半晌,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你出宫时用过的那张勘合,是从哪里得来的?”阿宝道:“硬黄纸砑蜡,双钩填墨,用殿下亲赐的字帖辑字,殿下间或不用印玺。”定权点头道:“倒省去你窃钩之劳,只是这钩填是个细致工程”阿宝道:“殿下许久前就将那本帖子赐给了妾,妾虽愚笨,未雨绸缪的意思还是懂得的。”
虽仍存疑惑,但她此说并非不可行,定权叹了口气,道:“你刚才说本宫旁观者清,其实不全正确本宫到底还是小瞧了你。看来你不光字写得好,书读得好,胆子更是大得好。这一来本宫倒愈发奇怪了,你究竟是什么人?”阿宝道:“妾不过是个奴子,就算能涂两笔鸦,认得几个字,又怎敢承当殿下如此青目?”定权一笑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不肯说,本宫自然有得是办法叫你开口。只是本宫还要再请教一句,以你的聪明,应当明知道会有如此下场,为何还一定要去涉险履行,这究竟算是孤勇,还是愚蠢?”
阿宝忽然想起了那夜的杜鹃叫声,微一迟疑方笑道:“殿下带我去齐王府,带我去许主簿府,亲自督导我写字,又命人日夜护送我。种种恩荫,种种苦心,妾不敢不仔细体会,顺应殿下的令旨行事。殿下天纵英明,妾这点伎俩哪里能长久瞒得过殿下?既然迟早要事发,倒不如借此机会一搏,若果真有裨益于殿下,得蒙殿下青眼相加亦未可知。”
她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勇气和愚蠢,许多时候不过是一回事。事成即勇,事败即蠢。妾是个蠢人,或杀或剐,任凭殿下处置。”
定权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随手抓起她的下颏,估价般捏了捏,笑道:“杀你嫌无血,剐你嫌无肉,没有乐子的事情,本宫还真不愿意费这个力气。只是本宫本只打算抓一个穿窬探耳的宵小,却不防碰上了一个胸中有大沟壑的女萧何,也算是所得过于所望了。贵上还真瞧得起本宫,这样人才也舍得往本宫这里送,竟还叫你这双研墨捧诗的手洗了许久的粗布衣服,这等焚琴煮鹤,是本宫的罪过,还是贵上的罪过?”阿宝偏头从他手中挣脱,一哂道:“青宫乃未来天下主,妾虽不过蒲柳贱质,齐王却也不敢用滥竽来搪塞殿下的。”定权哈一声大笑道:“好个三尺喙,还要竟日装成无口匏,真是难为你得很了。”衔笑又道,“本宫知道,不许人说话,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我不想吃这个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这或许是可以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此时日影幽浮,如春波般摇荡于他水色曲水锦道袍的衣裾上,可以清楚看到其上水波的暗纹是怎样承载着朵朵落花,绵绵不绝地在他的沉水衣香中传递流转。她的思绪滞后于时空,仍在思考他之前的疑问。那夜她决定走险的时候,除了与他旗鼓相对的计算、权衡和取舍,那春日书窗下的花影、他修长冰凉的手指,他飞扬跋扈如明媚春光的神情,究竟起到了怎样推波助澜的作用,则是她直至此时才有所领悟的而是勇是蠢,恐怕也需要重新评估。
阿宝终于回过了神,回答了他最后一个提问:“妾心中也有个疑惑,请殿下告解。”定权微微偏过头,看着她:“你说。”阿宝道:“那个阿宝是什么人?”定权面上的神情逐渐凝重沉滞,握着麈尾的小指微微抬起,又不堪重负似的放下,听她接着说道:“齐王也是因为妾这名字,才肯收纳了妾的。”定权转过身去,看她片刻,脸上慢慢聚敛起了嫌恶无比的神情,如同在看什么不祥的东西。忽而扬手,麈尾的手柄已经狠狠从她的耳畔直劈到了颧上。力道之劲,竟连他自己的虎口也震得微微酸麻。阿宝倒伏在地上,耳边嗡嗡乱响,颊上一片木然,便觉得似有温热液体蜿蜒滑落。
手中的麈尾在此时成了一个弄巧成拙的可笑证供,他是把她当作一只小花狸来逗弄的,他从中得到的乐趣既是对它的惩罚,亦是对自己的补偿。所以他能够容忍它的张牙舞爪,并认为这不过使它更加有趣,也更可消除赏玩者的无聊。但是他忘记的是,小畜生究竟还是小畜生,有意无意,它探出了它的爪子,即使没有伤及赏玩者,也足够让他心存厌恶了。
定权将麈尾掷在一旁,咬牙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想玩什么把戏?”
阿宝拭拭颊畔,触手方觉刻骨疼痛,鲜血胶着在脸上,扯得半边脸发紧发木。她抬手望了望掌中血痕,冷冷问道:“不杀不剐,殿下想要妾怎么死?”定权已经恢复了平静,弯腰看看她,同样冷笑道:“你想像那个人那样,一索子就过去了?天底下没有这般便宜的事情。”他反剪了手,从她身畔跨过,叫人唤过周循,指着地上人吩咐道:“去叫人给她收拾出一间阁子来,离本宫的寝宫近些。她如今是本宫的人了,安排人日夜侍候着,务必要照顾好她。若是短了她一根头发,本宫就先揭了你的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