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人成长，就有人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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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任三省上初二，暑假期间，家里发生一件大事。

阴历的六月二十四，民间传说这天是关二爷的生日，这天上午十点多，任三省的姥爷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任三省一直和姥爷住一屋，当时正在做暑假作业，疑惑的问姥爷要找什么。

姥爷今年已经八十九了，近一年来人老的似乎有些糊涂了，日常生活中的吃喝拉撒睡没有问题，只有和人对话时会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形，人们都觉得姥爷就是老了。

任三省一家人包括他们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有一种名叫“阿尔兹海默症”的病，这个病的另一个名字更直白，更容易让人理解它是什么病，它还叫做“老年痴呆症”。

姥爷没有回答任三省的询问，只是从柜子里翻出来自己的羊皮袄和狗皮褥子，接着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把狗皮褥子往地上一铺，自己再穿上羊皮袄，然后直挺挺的躺在褥子上。

一家人恰巧今天都在家，大家见此情形，都很吃惊，也不知道老爷子在做什么，宝成媳妇连忙过去扶她爹，边扶边问：

“爹呀，你怎么了？你这是干嘛呀？”

老爷子应该还认得这是自己的女儿，也回答了，但依然有些答非所问，说：

“这日子真好，我的日子到了。”

然后，嘴里反复嘟囔这两句话，一家三人都听清了，就是任三省也听清楚姥爷说什么了，一下子把几个人给吓着了。

鬼神之说，或许愚昧封建，但只要是农村人，大致都听说过一些传说故事，再者，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还上供呢，大家都听过类似的传闻，可没亲眼见过这种事情。

任宝成一看这情形，让任三省帮他妈妈去扶姥爷起来，自己则跑着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宝成媳妇扶自己的老爹坐起来，先给他脱了羊皮袄，再扶着他进屋，任三省一旁跟着帮忙。

等他们把姥爷弄进屋，任宝成带着医生还有两个邻居一起回来了，医生一看姥爷这个情况，叫几个人一起搭手，扶着老人在炕上躺下。

医生刚刚给姥爷检查了小一会儿，姥爷整个人就渐渐失去意识了，呼吸也开始有出气没进气，医生在村里行医二十多年了，这种情形见过不少，知道这是老人大限已至。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医生知道这老人是任宝成的老丈人，为避免任宝成以后会有麻烦，就对任宝成说：“老爷子不行了，赶紧去通知他老家的家人吧，要是来的快，好歹还能见一面。”

宝成媳妇刚才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想相信，就在一旁看着她爹流眼泪，如今听到医生的话，顿时失声痛哭，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任宝成顾不得安慰老婆，连忙叫过儿子，让他骑车去给老丈人家里送信，任三省也有些傻了，茫然的听从安排，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按照爸爸的话，骑车去通知舅舅们。

等到姥爷的几个侄子都匆忙赶来，一看老人的情况，就知道这是不行了，于是，众人按照医生的话，趁着老人还有口气，把宝成媳妇早前准备好的寿衣，给老人先换上。

一旦人死了，身体很快就僵了，给死人穿衣服不好穿，严重的甚至会掰折了胳膊腿，几个人活了半辈子了，都知道这个道理，一边哭一边给老人换衣服。

姥爷过了中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大概从上午十点发作，到中午十二点多死亡，中间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老人的死没遭什么罪，按照老辈的说法，这是善终。

任宝成把村里负责红白事的管事请来，请人帮忙操办老丈人的丧事，管事总裁一到位就马上进入角色，开始按照规矩走流程，安排宝成的五服兄弟们，去给亲戚家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