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渊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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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厄第三纪元末，庇护结束前三百五十九日。

新阿萨福勒内城区，古老城墙的入口默然挺立着两座破败凋敝的巨型石像，其一状似人形，缺首断臂，其二则蜿蜒似骇蟒，身批无数棘刺。

海洋之神阿拉塔，海洋灾祸之神渊海灾虫，远古时期曾先后支配过海洋文明的两位恶神，如今已化作海灾氏族掌权者城门的两尊神像，睥睨着取得所谓自由的凡人愚昧的灭亡。

在数十名搬血境巅峰战士的簇拥下，满面风霜的渊缪大步踏入神像护卫着的大门，迈向远方高耸的螺旋状建筑，族内最高层长老集中议事的幻妖灵巫殿。

与绿林的战斗中失去一臂，以渊缪目前的修为尚且无法恢复断肢一类的重伤。

此刻他身上的轻甲装束更为简练，至于失去的左臂，已是换了一条钨钢魔法义肢.

除了掌心能发射短程追踪的钨钢能量冲击外，这件嘉登科技的初级造物更是能夺取修为在自己之下的生物身上之魔力，补充魔法消耗。

与海断魂同为外城底层出身，原本行事简朴的他绝对不可能挥霍珍贵的资源装备这样一条机械臂，直到听闻这条臂是闭关不出的前统领亲自命人送来时，他才不再推辞地收下。

只是得到如此提升，渊缪面上却见不到任何喜色。

蓬头垢面，胡渣凌乱，沉重的压力下，他已很久不曾得到安稳的休息了。

一者，是尚且无法接受两位手足的背叛；二者，是牵挂自己挚友的生死存亡。

已是新任海断魂杳无音信的第三日，在前任统领海崇行一脉的支持下，渊缪已组织力量搜寻硫磺海远近海域不下十次。

只是如他所料，在前任统领破关而出，取得绝对碾压性力量前，友方的一切行动都会遭遇极大阻力。

十几次的搜查，除了剿灭大量海盗残党，及寻到数具来路不明的大型魔物遗体外，他们几乎一无所获。

时至于此，若非前统领明确表示他魂灯未灭，及对海断魂这个生死相依的长兄有无比信心，他最后的坚持也几乎要放弃。

此刻他罔顾局势危险，领部下精锐前往危险之地，而议会驻扎至此的精兵却全无阻拦之意，全是出于一个简单的原因。

海灾氏族最年迈、最强大的法师，几乎族内一切法师共同的老师，藏有一切魔法典籍的海蚌阁的最高领导者，四位大长老中的最强者，大法师渊戚，指名道姓，要见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师。

在海灾氏族，被这样一位实力与权力几乎到达巅峰的年迈智者指明会面，这绝对是所有魔法修行者做梦也不胆敢想象之事。

尤其是那些头脑清楚，明白海灾氏族灭亡命运者，对于他们而言，渊戚毫无预兆的青睐不但是逃离灭亡的保命符，甚至还是一步登天，成为凡人强者的捷径。

只是渊缪却隐隐猜到，位高权重的渊缪究竟在谋划什么；而他更相信，自己绝对不会重蹈虫铎的覆辙。

“冒犯了，诸位，接下来的路程由我等为渊缪副将引路便是。”

行至幻妖灵巫殿堂之前，一群身披铂金重甲的精兵持海耀长剑将他拦下，很明显，既渊戚仅指名道姓了渊缪一人，剩余修士便没有资格靠近这处属于上位者的禁地。

按族内礼数而言，携这等数量的部下议事并非僭越，只是长老一脉向来横行霸道，即使渊缪性格刚正不阿，换作以往也不会在这等事上过多纠缠。

只是今日却并非如此简单。庇护期的结束已近在咫尺，议会无数次践踏规则的霸道行径，海断魂的意外失踪，已令两方的矛盾激化到一个临界点。

事已至此，双方的一切行为都不得不被解读为试探。

长老一脉忌惮闭关的海崇行实力究竟强大到何等地步，统领一脉则势单力薄，无法确定破关的前统领能否力挽狂澜。

此刻，任何的示弱，任何的退让，都可能成为绷断这根脆弱神经的最后一点裂隙。

所以渊缪不能退让……他没有退让的资格。

即使看出这些精兵同样无奈、同样疲倦痛苦，同样屈从在他们主人的恐怖高压统治下，即使令局面剑拔弩张非他所愿，他也不能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