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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逼他的。”赫连璧月将所有罪孽揽在了自己头上:“从寒香观回来不久,我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当时我正与聂旸闹得不可开交,他险些废了我,是这个孩子保下了我的位置,让我得以重回东宫。谢天谢地,是个男孩子,我的逸儿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
“暮皓得知真相后十分担忧,是我以死相逼,他才选择沉默。”赫连璧月看向定义侯,目光渺远回忆着:“我当时对他说,倘若有朝一日这孩子的身份被揭露,我会一力承担罪责,绝不会牵连他。”
“母后……”听到此处,金城公主根本不敢相信,双眸胡乱转着,毫无焦点。须臾,她似想起了什么,骤然出声问道:“那我呢?我呢?我是谁的孩子?”
赫连璧月抬目看她,爱女的双眸之中满满都是哀求之色,哀求自己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赫连璧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你也不是王上的女儿。”
“不!不!”金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再也顾不得身怀有孕,失声痛哭起来:“我不相信,我不信!”
可她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明白,赫连璧月说得是真的。从小到大她的生辰,长公主府的寿礼都比旁人送得贵重。在每年屈指可数的几次宴席上,定义侯也总会多看她几眼,目露慈爱之色。
她本以为,是姑母姑丈格外疼爱她……原来……
“啪”的一声惊醒众人思绪,是长公主挣脱了聂星痕,重重给了定义侯一巴掌。这个尊贵的、铁血的公主,至此终于流下了眼泪,颤抖着伸手怒指:“暮皓!你要不要脸了?一个聂星逸还不够?还有一个金城?”
伸手的同时,那只金灿灿的飞星逐月镯也从她腕上露了出来,长公主狠狠捋下镯子,嫌弃地扔在地上:“我聂持盈,曾开过无数个公主先例。今日我还要再开一个!我要休夫!”
“公主!”定义侯蹲下将镯子捡起,颇为爱惜地擦了擦:“我知道您是不会原谅我了……这二十几年来,我每夜寝食难安,总怕东窗事发……但我不怕死,我是怕您伤心,怕孩子们对我失望……”
长公主凄然地笑着,怒意未平:“孩子们都大了,各自成家。有你这样的父候,是他们的耻辱!你自己去同他们解释!”
定义侯羞愧地低下头去,顷刻间似老了十岁,再也没有了往昔的风采。
金城公主也伏在地上哭了半晌,不甘心地追问:“这么多年来,竟无人发现?父王英明果决,竟没有半分怀疑?”
赫连璧月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你们的父王,心思都在聂星痕母子身上。再者也巧,他与暮皓均是凤目,你们兄妹生下来,倒有几分像他。”
赫连璧月垂目看了看爱女,又去看定义侯暮皓。但定义侯只是专注地看着长公主,唯恐她有任何闪失。
“你不说句话吗?”她再叹息一声,问他。
“你让我说什么?”定义侯微微阖上双目,默然片刻,道:“当年你我相识之时,我曾对你说过,长公主太过强势,而我想有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他言语有些无措,更是难以启齿:“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些年来长公主不理外物,性子渐渐淡了;反而是你,自从有了逸儿之后,越发强势无情、不择手段……”
“你甚至害了烟岚!”说到最后这一句时,定义侯语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悔恨与愤怒,人也变得激动起来。
“烟岚?!”长公主的反应则更加激动,看向定义侯,亟亟质问:“暮皓,你给我说清楚!”
定义侯满目的悲戚之色,险些站立不稳:“是我对不住烟岚,对不住我们的孩子……”
暮烟岚,正是长公主夭折的小女儿,红颜早逝,被微浓顶替了身份。
“烟岚她的死……她是……”定义侯摇了摇头,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
“是我做的。”赫连璧月再次抢过话茬:“聂旸一心要遵守当年之约,立暮烟岚为太子妃。可她与逸儿是异母兄妹,我岂能看着他们兄妹行那乱伦之举?”
“我本意是想扶持甥女明丹姝,让聂旸改变主意。谁想他固执得紧,即便逸儿与丹姝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只肯松口让丹姝做个太子良娣。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了,逼不得已……我只得对她动了手。”赫连璧月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你杀了她?”长公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开聂星痕,疯了似地跑到赫连璧月面前,死死掐住她的咽喉:“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毒妇!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这位经历过无数朝堂风浪的长公主,至此终于打破最后的理智,脸色狰狞目露杀意,双手死死下了狠劲。聂星痕与金城在旁拉了她半晌,最后还是御医给她施了针,才让她勉强冷静下来。
她瘫倒在海棠木座椅当中,无力地垂着泪喃喃自语。定义侯唯恐她受不得刺激而真正发了疯,唯独聂星痕知道,他的姑母经历过朝堂无数大风大浪,根本没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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