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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回神,看着眼前的云修然,清澈如静潭的双眸写满了欣慰却又十分心疼。
她年幼的弟弟,是否在她不在的这十年中,每天都过着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是否他做好了随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清浅眼帘低垂,从衣袖中掏出一粒水色的药丸,抬眼微笑着看着云修然,“认识它吗?”
云修然闻言,用余光瞟了一眼清浅伸出的手。待看见清浅手上令他熟悉的药丸之时,他身上的戒备有一瞬间缓和,但是依旧没有完全松懈。
“你的目的?”
“受云郡主所托,前来相助。”清浅身上的气息舒缓自然,不带有一丝恶意。
“我如何信你?”此时的云修然,眼中已经有了犹豫。
眼前这个女子他可以确认正是冬狩救他之人,然而他姐姐离开的这十年间,未曾在信件中提及眼前之人。
“我若有心害你,当日便不会救你。一切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此时的清浅带着人皮面具,明明面无表情,一切就好像只是公事公办一般。
然而清浅眼底闪过的痛苦却没有人知道。
就算此时回到了云修然的身边,可她终究还是一个陌生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的清浅,让云修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可她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清浅看着有些发愣的云修然,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云修然头顶的发丝,随后只听她下意识地说道:“小然,乖。”
在云修然的记忆中,那是盛夏的一个傍晚,夕阳很红,晚霞很美,那时刚练完武的姐姐额间还有细汗,她逆着光站在武场上,晚霞氤氲着她清澈的雪眸,是那么的温柔。
姐姐微微弯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道:“小然,乖。”
那时他还很小,在他还来不及回味的时候,他父亲便去世了、母亲也紧随其后,姐姐不久后便也离开,所以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可如今却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云修然恍惚中,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
清浅弯腰将其捡起,重新装回匕鞘,随后将其递回云修然手上,“拿好,保护好自己。”
云修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伸手爱惜地摸了摸,轻轻应了一声,“嗯。”
清浅再次伸手摸了摸云修然的头,在云修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点了他的睡穴,然后让其平躺在床上,而后掌心的内力一点点地往他体内输送。
多年战战兢兢、不曾安眠过,再加上那些刁奴的为难,现在云修然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极点。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只见清浅将刚才拿出的水色药丸喂进云修然的口中,然后扒开云修然领口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清浅忍着泪水,手中银针飞动,瞬息间,云修然身上慢慢银针遍布。
她在葬礼那日匆匆见了小然一面,只以为他只是在府中吃穿用度上并不如意,可是凌山冬狩之时,她为他把脉后,竟发现小然早已中毒。
中毒时间大约便是她接到回京述职的圣旨前不久,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便没打算让她有机会回京了。
小然所中之毒名为夭毒,此毒会慢慢腐蚀人的心智,使其慢慢狂躁,甚至到后面会不顾一切地先给杀掉所有靠近他之人,因为那时在他眼中,所有要靠近他的人都是要害他之人。
清浅一边为云修然输送内力,一边估计着时间,大约一刻钟,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云修然的口中吐出。
见此,清浅手腕翻飞,将云修然胸口的几根银针拔起,然后又点了他的几个穴道,手中的内力输送才停了下来。
本来内伤还没好,如今内力过度消耗,此时清浅的脸色比云修然的脸色还糟糕。
但她并不关心,因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该庆幸,小然中毒时间并不算长,而夭毒是必须依靠日积月累才能达到慢慢蚕食人的心智的作用。
所以经过这一晚,小然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在以后几天中便能将其排除干净。
而现在的问题是,小然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夭毒无色无味,只要与人接触便能使人中毒,所以查起来颇为困难。
清浅一边思索着,一边为云修然擦拭嘴角的黑血,然后为他盖好被子。
看着眼前的薄被,清浅小心打开了一个缝隙,离开房间,随后将门关上。
不久之后,便见她抱着几床被子再次回来。
清浅轻柔地将被子盖在云修然的身上,然后便静静守在床边……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云修然睁眼醒来,而此时房间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起身,低头看着身上的厚被,淡雅如雾的双眸眸光微动。
而不过片刻,他将眸光尽数收敛,此时的他依旧是瑞王府那个孱弱不堪的无用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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