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骑大马”和“扛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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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一下我们的主角吧——我的爷爷。其实，我这“爷爷”啊，并不正宗。按照正式一点的叫法，他应该是我的外公。可因为地方方言的原因，我从小到大都是喊他“爷爷”的（在上海的乡下方言里，爷爷外公都喊同一个称谓，谐音是“打达”）。

小时候，在吴泾的乡下头家中，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骑大马”和“扛大米”了。这两件事儿都必须由爷爷配合我完成。像“骑大马”，就是让爷爷将我举过头顶，然后让我能坐在他的肩上，他再带着我去院子里和房子里逛来逛去。

这逛也不能单逛，必须得走得一颠一颠的，才算好玩。爷爷总会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来逗我开心，时跑几步时退几步，笑得却比我还大声。吴泾的那栋房子很大，有两层楼一个院子，还有划好的自家停车位，院子对面那幢房我们自己不住，专门租给一些来这儿的外地人，最开始时住着人很好的小阿姨。爷爷就带着我从院子兜兜走走到家里客厅，再从一楼到二楼。不知为何小时候的我很喜欢二楼，因为那里是大人们住的地方，爸爸妈妈就住在那儿。而且因为二楼有个露天阳台，把所有的房间都连到了一起，从阳台上往下看，能一览无余整个自家院子，远处翠色的菜地也是隐隐约约地看见。大人们不怎么想让小孩到二楼上去，说是危险。我不以为然，那阳台栏杆子比我还高，哪儿来摔下去的理由，大人们真奇怪。

可爷爷不一样，他也喜欢往二楼跑。于是每次他给我“骑大马”的时候，总是带着我往二楼跑，还特别喜欢待在阳台那儿走来走去。我可劲儿欢喜，却惹恼了大人。父母想责备，这时爷爷便会站出来给我撑腰：“哦哟小孩子嘛，你拦不住她的！她喜欢到那儿去玩你们就让她去呗，有我看着呢！”他就站在我身前，用高大的身子为我挡住了一切。父母哪里不清楚是爷爷自己也想上二楼玩，生怕“老小孩”带着“小小孩”出了什么事，下了禁足令。爷爷才不管他们怎么说呢，将我扛起就是奔上二楼。我仗着有爷爷，也就理直气壮地上去了，确实也下不来，因为爷爷在给我“骑大马”呢。

那时候的我连电子产品都没有接触过，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趁着爷爷给我“骑大马”，欣赏自己所不能到达的高处的风景。当时爷爷还没有生病，腿脚都很利索，头发都还是乌黑的，可以带着我玩一整个下午。我会用我那含糊不清的娃娃音兴奋地喊着：“驾！驾！打达！驾！”爷爷也会很配合着回应：“驾！驾！骑大马咯——当心掉下去哦——”随着话音落下，爷爷还会好生逗我一般，身体往后一倒一倒，像是故意要把我甩下去了一样，但他那双有力的大手还是会牢牢地抓着我。每每这时，我都会去拉住爷爷的大手，身子拼命往前靠，两条小腿晃荡个不停，可从嘴里蹦出来的，却是孩童阵阵欢乐的笑声。

还有一件事是“扛大米”。这虽然没有“骑大马”来的好玩，却依旧能让我和爷爷这两个“小孩”玩上大半天。“扛大米”时，爷爷就把我整个人扛起，扛在肩上，一边走一边吆喝：“卖大米咯——谁要来买这一袋‘大米’啊！”我呢，只需要头一歪，乖乖地靠在爷爷的背上，静静地看着地板上的纹理向上划走，等待着“买家”来买我这袋大米。有时候，妈妈和奶奶或者小阿姨都会假装有兴趣来买米，这期间我便会高兴地抬起头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