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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宝虽然不知道此二人是谁,但也觉得偷听他人讲话终究是不好,便想原路返回。可就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间,张君宝发现那上座之人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番僧。这番僧的服饰跟白兰法王一般无二,似乎其红色袈裟上面的泥金圆圈比白兰法王的还多了不少。
张君宝瞧了这番僧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这番僧年纪跟白兰法王相去无多,却比白兰法王老成了百倍。他的两只眼睛就像两把利刃,好像随时能风驰电掣般射出来一样。能杀人的目光,或许如此吧。
大厅四敞大开,风像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帷幔,撕扯着厅内每一个人的衣衫,却唯独不敢靠近那番僧半步。这是除了番僧的目光,第二件让张君宝不解的事情。番僧矗立着不动,很稳,像一座泥塑像,好像连他身上的袈裟都是石刻泥塑而成的。若非他的眼睛往外射出阵阵寒光,张君宝就真的差点当他是一座泥塑了。
这人一定是一个高手,连风都不能吹进其身畔半丈之内,简直是闻所未闻。他的武功比白兰法王高出了绝非一点半点。张君宝知道,从吐蕃来的番僧里面,比白兰法王武功还要高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忽必烈敕封为国师的大宝法王八思巴。那如果这个人是国师八思巴的话,那么在上座的那个人岂不是蒙古国的大汗忽必烈么?
张君宝直惊出来一身冷汗,怪不得整座大殿十丈之内不见一个侍从和护卫,原来是忽必烈大汗在此。张君宝再瞧那大厅正中锦绣墩子上面的那人,更是吃惊,这人竟然是束文正。
张君宝瞧见束文正,远比瞧见白玉沙和张宗演要吃惊了很多。白玉沙虽然是大金的后裔,但他在南国并无官职,只不过是家大业大,一介庄主而已。张宗演虽然官居一品,却只是一个封号而已,他的这一品封号既无实权也无兵权,只做些斋醮科仪的祷告诸事,从来不干朝政。所以,他们出现在北国,於大宋而言无关痛痒。但束文正却不同,束文正乃是一员虎将,曾经跟随大宋名将孟珙元帅抗金有功,现任泸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抚使,手握重兵。泸州籍下十五郡,夹江两岸,土地富饶,亦是整个川西的咽喉要地。
(束文正:原型刘整,史上确有其人。因刘整不堪贾似道迫害,举泸州十五郡投降元朝,并献上计策大破襄阳,才使得蒙古骑兵乘势南下,势如破竹。未几,便迫得陆秀夫背着卫王赵昺在崖山跳海,宋亡。也才有了文天祥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绝唱。)
一个是大宋的边关将领,一个是蒙古帝国的大汗,此二人在这八百里猎场的深夜秘密相会,大宋朝岂不危矣。张君宝的脊背起了阵阵凉意,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偷听不偷听,窃视不窃视,屏住呼吸细听大厅之中的对话。
忽必烈道:“束将军赤心可表,可将军的下属却未必如将军这般深明大义,届时军心涣散,就好比天边飞来了滚滚黄沙,既不能在马背上飞奔,也不能拉弓射箭,这可如何是好?三军易主,非同儿戏,将军如何对之?”忽必烈此言是顾虑束文正下属未必能死心塌地归降蒙古。
束文正道:“大将既受命,总专征之柄,犒师於野,毕而下令焉,不从令者必杀之。天下兵马唯有军令如山,泸州军马无出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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