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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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奢已经离去了返回军营驻扎处了，留赵补之一人在县衙。

县衙里有歇息和睡觉的地方，赵补之躺在床榻上小憩了一会儿，门口就有人叩门，是赵奢托人来送吃食来了。

草草吃了些热汤饼，给的份量很大，不过他此时胃口并不大，甚至还剩了一些留在案几上，便又和衣躺下。

从来到这个类似战国时期的世界开始，这是他第一次在轻松的状态下思索过往和将来。

从口袋里翻出地图，是赵国人所画，上面许多秦国城邑都标记的不甚清晰，只是大略的位置。

如果要按照赵奢所说的入秦国咸阳，那要从阏与城出发南下，先去魏国安邑，然后沿着渭水西入咸阳。

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和秦赵魏三国的不熟悉的小股部队相遇，用赵奢给的手令出赵，赵国和魏国交好，应该入境问题也不大。

至于最后的秦魏对峙之处，少梁，听赵奢说是自己的父亲赵冉手下将领驻扎之地，他或许认得自己，从那里入秦应该可以。

虽然暂定如此，可到底接下来前路渺茫，就算是依照计划到了秦国，自己一个质子又会有何遭遇。

秦国攻赵，听说也是赵冉所力主的，这说明自己在这便宜父亲的心中明显有些分量不足。

感受着床榻下的软草，赵补之却只觉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甚至不如在狱中和战场上那样自在一些。

暗自笑了笑自己。现在都无所谓了，体内的怪物也好，身外的危险也好，都不是此刻瞎想可以解决的。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两个心跳吗？听起来是有点像受孕了的母亲。

感受着有些发热的胸前的温度，赵补之觉得它好像比以前安静多了，以往每过一会儿它都要起骚动，似乎是它以前被剑锋压制得不胜其烦，而现在终于能睡个好觉，失去压力之后直接沉睡过去了。

屋外又下起雨来了，打在屋顶的砖瓦上，声音让人心安。

于是他沉沉睡去了。

一阵让人眩晕的坠落感。

周遭的一切开始像被风沙吹散的古城一片片支离破碎，然后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这里显然不是现实，赵补之冷静下来，脑子很是清晰。

撕拉。

腹部传来被撕扯般的剧痛，胃腔里似乎有东西在挣扎着爬出来，血涌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两只利爪破膛而出，然后往外又探出了很薄很薄的透明小翅，像蝉翼一样，接着是好几根黑色的触手，触手上遍布着瘆人的眼睛，有些闭着，有些睁着。

爬到这里，它突然停住了，然后触角转过来盯着疼得面目狰狞的赵补之。

它发出了几声古朴沉重的声音，像是数里外的陨石砸在地上，传来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力量感。

这个探出一半身子的怪物就像是靠着脐带和母亲相连的婴孩一样。如此一想，刚才发出的声音似乎就像是它出生落地时的啼哭。

黑色的触手上满是粘液，缓缓缠上赵补之的肩膀和脖子。

“滚开啊。”冰冷的粘液裹挟着他，让他有种窒息的战栗。

听到赵补之的话，触手明显顿了一下，停下了动作，松开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补之觉得他半推半进的样子居然有点委屈？

“滚...开。”触手又发出了声音，像是牙牙学语一样，重复了赵补之刚刚说的话。

“滚开，滚开。”它的吐字越来越清晰，没有了刚开始的沉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