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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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女孩在黑夜中呼唤，压抑着渴望。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小屁孩，大晚上不睡觉？

“哥哥，醒醒，给我吃的。”女孩摇晃露出被子的手臂。

烦死了，冰箱里不是有吃的吗。

不对，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女孩拿起刀叉，眼底闪过威胁：“哥哥，再不醒的话……我就吃了你。”

隐约有磨牙的声音。

嗯？啥玩意！

迷迷糊糊中，顾明翻身坐了起来。

深色的光吞没整个卧室，静谧无声，仿佛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太黑了，他看不清女孩的脸。倒是闻见了油腥的血味，浓郁、弥漫，仿佛所有空气都被新鲜血液取代。

下意识咳嗽两声，有些喘不过气了。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女孩有些恼怒。

妹妹？可自己是孤儿啊？

黑夜中，似有水滴落在纯木地板的声音。

摸索着试图打开床头灯，可灯好像坏了。

不是刚换的灯泡吗？

莫名有些慌乱，啥情况啊？

闪电划破整个夜空，像一根金线从他眼前闪过。

刹那光明，他看清了女孩。

凌乱的长发搭在瘦弱的肩膀，空洞的眼窝流着鲜红的液体，裂开的嘴角滴着粘稠的水珠……

卧槽，见鬼了！

倒吸一口凉气，试图逃离，可身体不能移动分毫。

惊天动地的雷声中，女孩笑着摩擦惨白的刀叉，缓慢靠近。

“让我吃一口吧，求你了。”

……

顾明从睡眠中惊醒，液晶电视屏幕的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缓了好久，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怎么又做噩梦了，看来…得和妹妹好好谈谈了。

“存续院提醒广大市民，明后两天金乌照明大厦将进行停机维护，请广大市民出行时做好照明工作。

今天的早间新闻播报完毕，祝大灾变事件后幸存下来的我们生活美满。

接下来播报临海市未来七日天气。”

踩着恨天高的气象播报员出现在电视屏幕中央，顾明起身把昨夜未关的电视关了。

大灾变事件，失去阳光进而造成的一系列悲剧，被幸存者称为第六次物种大灭绝。

但已经过去七八十年了，秩序早已重建，大灾变事件也变成了历史书上的两行文字。

方方正正、没有温度。

传言大灾变伊始，正常的活着是一种奢望，正常的死去也是一种奢望，直至先驱的出现才终结了十余年的混乱。

当然，顾明并不知晓其中的悲惨，他是新历68年出生的。在他看来，世界本就是这样。

金乌照明系统接替了阳光的职责，存续院统辖所有新城，幸存者在新城中繁衍壮大。

过去这么久了，是个人都习惯了。不过是天暗了一点，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他的回笼觉。

“明明，起床吃早餐，上学要迟到了。”

“知道了妈。”

起身拉开厚实的窗帘，没有温度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帅气中带点青涩。

位于城市中央的金乌照明大厦提供象征希望的光明，林立的高楼在金乌照耀下伸展它们银灰色的骨架，深蓝色的肌肤。

正常、宁静、祥和……

可眺望城市的边缘就能明白，这个世界的底色仍是黑色，金乌外的世界仍是混乱无序。

推开房门，妈妈在厨房里，蛋液与热油的接触带起油烟。

爸爸陷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看着临海日报，依稀可见临海市连环杀人案的加粗标题。

看见他起床，妹妹咽下口腔中的早餐甜笑着打招呼，伸手指了指餐桌上空缺的位置。

顾明揉了揉她小小的脑袋，软软糯糯的触感让他一阵满足，戳着她仓鼠般鼓起的脸颊玩笑道：“少吃点，吃多了长胖。”

“可是我饿啊，哥哥。”

娇软妹妹没好气的吐了吐粉色舌头，嘴角带着红色的豆沙馅。

妈妈将头探出厨房，笑着看了他一眼：“乖儿子起床啦，妈妈给你做了最爱吃的奶黄包，

“谢谢妈。”

坐在椅子上看着温馨的一家，优雅得体的母亲、和蔼可亲的父亲、古灵精怪的妹妹。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运，美满家庭是他无数次羡慕幻想的。

妈妈围着洁白的围裙，端着爱心早餐在他身边坐下：“乖儿子，吃完去上学。”

长久的对视，满是刀疤的脸庞，嘴角还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焦黄面包片点缀不知是番茄酱还是别的什么红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