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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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毕学文一听“钱”字，差点脏话出口，强抑怒气，道：“我爹遗训，毕家子孙不得经商！我……”说到这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掌显然力气不小，“啪”的一响，兰辰都吓一跳。要不是连饭都吃不饱，那一天就算兰辰舌灿莲花，毕学文也绝不参与印刷术这项事业。

兰辰有点明白结症所在了，在毕学文身边坐下，叹道：“你听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话吗？”想起自己拖拖拉拉，与陆菲菲相处五年才订婚，又过一年才结婚，结果蜜月之旅还未结束就阴阳两隔，不自禁又长长一叹，千愁万绪，又愧又恨。

毕学文愣了愣，道：“没，没听过。”心里感叹：“这又是一句不错的诗，兰辰随口吟咏的文章就令人惊艳，这些诗词他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兰辰收拾情怀，正色道：“你见过春花开过夏天吗？去年冬天的梅花如今还在吗？”

毕学文浑身一颤，蘧然而惊。

兰辰又道：“还有你爹的遗训。尊重老父的遗训自然没错，但你爹既是郁郁而终，我说句实话，他已昏了头。你别跟我瞪眼，就算他那时没昏头，你爹说的话、做的事便全对吗？如果他那么明鉴一切，那怎么会给人骗光家产？你爷爷、你太爷爷有说过不得从商吗？为什么你爹会说，因为他被骗了不甘，仅此而已。”

毕学文听得不免想起老父病榻前的憔悴衰容，十分难过，却无语反驳，泪湿双目。

兰辰接着道：“还有，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事！你替沙莲想过吗？她等你等得不辛苦吗？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被铁兵纠缠骚扰，连老沙都无可奈何。她若嫁为人妇，铁兵还敢再纠缠不清？你毕家什么廉礼忠信，要不要再加一条‘自私’啊。”

论口才，兰辰可谓厉害，加上前世的经验、现代文明的思维观念，说得毕学文冷汗直冒，愧疚不已，喃喃自语，“我，我错了，我对不起沙莲。”

兰辰道：“你想在文化方面有所成就是不是？简单，我过几天教你一个东西，叫你开创先河，名留青史！”

毕学文又惊又疑，道：“什么、什么东西？”

“我都说了过几天了嘛，”兰辰瞪起眼睛，一副不爽的样子，继而拍拍屁股站起来，道：“走！整理整理，上门提亲。”

“啊，这、这么快？现、现在？”

“没事，你不去也行。”

“哦，哦，哦，那好，那好。”

“我去叫沙莲别等了。”

“啊？我去。”

兰辰心里直骂：“踏马的死书生，真是麻烦！”私心里认为文人之所以搞那么多教条、繁文缛节、志士傲骨之类的其实都是形式主义，用仪式感提高自己的逼格，一切不过是为了展现一种胜利姿态，从而获得社会尊重罢了。想想也能理解，打架肯定打不过，那就另辟曲径，寻求另一种胜利方式，不然如何安慰受伤的心灵？

兰辰是行动派，说干就干，但他对这个世界的婚嫁风俗半点不懂，毕学文死读书，也一头雾水。还是兰辰脑子转得快，立即想到葛师娘，当即拉着毕学文敲开葛家的门，说明来意。

葛师傅点了个头，葛师娘立即笑容满脸，两手在身前围裙上擦了擦，道：“这是好事，这便走，这便走。”

四人立即出门，四人是指葛大娘、毕学文、兰辰、葛依依。葛依依拉着兰辰的手，蹦蹦跳跳，十分开心。

毕学文道：“依依，兰辰是坏蛋，你来，我牵着你走。”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有感而发，兰辰身上的种种特异，毕学文就算是十足的书呆子，也看得出来了。

兰辰心里默默一叹，对这个世界而言，自己无疑是个极端异类。他提醒自己小心些，不要说出或做出太出格的事。

“你才是坏蛋！”

葛依依清脆决断的回答令兰辰哈哈大笑，果然，还是小孩子的眼光最正确、最美妙。

四人刚要拐出巷子，忽然四个人从路口快步横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毕学文大惊失色，道：“又是你们。”

兰辰苦笑起来，对葛依依低声道：“真坏蛋来了。”看四人吊儿郎当，一脸坏笑，显然来者不善，再分辨一下体型，估计就是那晚打毕学文一顿的家伙。

“正是我们。”领头那人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双手交错搁在胸前，嘿嘿笑道：“毕学文，你再次关照我们兄弟几个的生意，谢你了。”往前慢慢迫近。

毕学文随着对方的前进而后退，心慌意乱，战战兢兢，忽然横臂一拦，大声道：“不关他们的事，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