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青梅煮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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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屡次出手，五花八门的赏赐犹如一套组合拳般让人眼花缭乱，但刘备却始终面沉如水，因为他的那双火眼金睛可以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内心，当他觉得这个人可以为他所用的时候，他就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让这个人对他死心塌地。先主一生颠沛，然不曾有一人背叛与他，这是草根的胜利，是人性的胜利，是对那些崇拜权术的小人的一计响亮的耳光。也许现在的曹操还不知道刘备那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然而当他从关羽身上真正了解刘备之后，他就立即把刘备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对手，唯一有资格做他曹孟德的对手。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就是三国，辛弃疾大才啊。

尽管曹操很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次白门楼会谈中，自己精心设计的巧妙布局根本没能起到作用。刘备虽然看似被动挨打，却不落下风，甚至陆羽还能偶尔反击。这一切都是由于刘备对属下的信任。所以他在回去的路上对郭嘉说：“刘备，吾俦也。能得人死力，爵位不能动其心，财帛不能移其志，美女不能惑其心。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郭嘉却不这么认为，作为客军，能够后发先至已经不易。此番剿灭吕布吞并了以张辽为首的一万多吕布旧部，收服泰山诸部，已经为进军青州打开了口子。虽然没能从徐州捞到太多实地，但毕竟在萧关扎下了车胄这个钉子，已经在刘备阵营中留了一条缝，徐州虚实了如指掌，以后慢慢再想办法就是了。于是他劝道：“明公全师在外，许都空虚，不如早回，留车胄在此，可徐徐图之。”曹操长叹而出。

家里放了一个大美女，刚刚加了镇东将军从事中郎署将军府事（相当于总参谋长加警卫团长）的陆羽反而不敢回家了，借口将军府有公务在办公室猫了一夜。一大清早，一夜没怎么睡好的陆羽刚走出办公室的门，正准备吃早餐，就被糜竺兄弟和孙乾堵了个正着。

“哎呀，汉魂如何在此度夜？岂不闻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一夜工夫白白浪费数千金，子仲兄，这手笔可比你大多了啊。”刚一见面就发现陆羽满眼血丝的孙乾打趣道。

“年轻就是好啊，我们这帮老家伙自能自愧不如了啊。”糜竺接着嘲讽拉仇恨。

“不对，不对，我猜军师一定是奋战到天明，这才饥肠辘辘，满眼血丝啊。”糜芳来了句更加少儿不宜的。

“唉，汉魂啊，你虽然年轻，也要有节制啊，如此纵欲，身体如何吃得消。”糜竺假作关心，走上来神秘一笑：“要不要老哥我给你弄点补药啊，效果很好的啊。”

陆羽彻底败退，这三个人大清早拿他说了一段相声，直接给自己扣上了一顶“荒淫无度”的帽子，自己好歹也是岛国艺术大师了，穿越这么久居然还是处男，说出去丢人啊。

幸好此时有小吏来报，说刘备又紧急军情召众人商议，这才算是为陆羽解了围。原来袁绍趁曹操用兵徐州，大举进犯公孙瓒。瓒见袁军势大，乃退守易京，筑楼高四十丈，积粟五十万，坚守不出。袁军大将鞠义攻之三月，不克，乃召死士六百人，掘地道透入，放火焚粮。公孙瓒见大势已去，投火**，妻女从者数十人。袁绍得幽州之地，得骑兵三万余，留次子袁熙与大将鞠义镇守，自引军回邺城。别遣侄高干与沮授入并州，招降黑山贼张燕，得五万余人，河北遂平。袁绍揽冀幽青并四州之地，带甲百万，战将千员，遂有吞并许昌之意。

陆羽道：“袁绍新得幽州，曹操必回许昌。彼若来辞行，主公万不可答应回许昌面见天子，只说袁术尚在，徐州不可轻离。”刘备允之。少时，仆人来报，曹操欲回许昌，特在白门楼设宴与刘备话别。刘备与张飞、赵云至白门楼见曹操，操笑曰：“此非鸿门宴，何需二樊哙来此。”刘备亦笑，操乃命二人与曹军诸将共饮，自与刘备坐于楼上。

二人对坐，席上有酒一瓮，青梅一盆，菜肴若干。操对刘备曰：“前年征袁术时，正值酷暑难当，军士口渴难忍，遍寻水源不得。吾突然指前方道：‘前面有梅林。’军士闻之，各自争先向前，往前二十里，正有一河，三军士气大振，遂平寿春。今见梅子又熟，特置酒于此，邀玄德共饮，纵论天下英雄，岂不快哉！”

刘备赞曰：“明公急智过人，令人赞叹。”二人对饮数盏，曹操忽道：“袁绍新灭公孙瓒，河北已平，帝都空虚，吾当速归。玄德乃宗室名臣，朝廷栋梁，何不与吾同归许昌，面见天子，共扶汉室？”

刘备对曰：“吕布虽死，袁术未除。徐州乃兵家重地，备岂敢轻离。许昌有明公坐镇，料万无一失，备在徐州，天子有命，无敢不从。”操因道：“如此，淮南之事，尽付与玄德。”

二人又论昔日平黄巾旧事，刘备叹曰：“昔年我与公孙瓒同在卢尚书门下求学，少年轻狂，走马章台，驱鹰逐犬，不想今日天人永隔。岁月无常，岂能不令人嘘唏啊。”

曹操亦叹道：“昔日十八路诸侯讨董，今存者几何？生逢乱世，群雄逐鹿，胜败无常，生死有命，非人力可能左右。昔日我与袁本初论平天下之策，本初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吾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未知玄德公之意若何？”

刘备曰：“当今天下，群雄并起，皇纲解钮，首先在于人心丧乱，故欲安天下，必先得人心，而欲得人心，必循天道、持忠孝，躬行仁义。刘备忝为汉室末胄，自不量力，与申大义于天下，故仁义二字，无时不敢或忘。”

“非也，汉室衰落在于中枢权势衰微，各地诸侯坐大，不服王化。故欲安天下，已不可得。吾挟天子以令诸侯，运权术、用智谋，讨伐不臣，重竖朝廷威严，总揽四海英雄。权谋所至则英才毕集，天下尽在吾掌中矣。”

“如此说来，曹公心中的道就是权谋二字了？”

“玄德所言乃王道，吾之所行乃霸道。自董卓废帝以来，天子式微，各地诸侯并起，互相攻伐，犹如战国七雄争霸，王道已不可得。”刘备默然。

此时，天色大变，乌云聚集，隐隐有雷电之声。曹操起身观天色曰：“天下风云变色，正是英雄建立功业之时，玄德纵横四海，天下何人可谓英雄？”

刘备亦起身执酒杯一饮而尽曰：“备碌碌庸才，安敢论天下英雄？”

“玄德休要过谦，请试言一二。”

“河北袁本初，四世三公，门生故吏布满天下。坐拥四州之地，带甲百万，部下能事者极多，可谓英雄乎？”

“袁绍色厉胆薄，外宽内忌，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则忘命，非英雄也。”

“淮南袁术，兵多粮足，可谓英雄乎？”